林星玉笑了下说:“我也只是那么一提罢了,其实呢,哪个愿意和他们这些姓皇的人搅和在一起啊。还好,上天眷顾着,没想到,这么快了事了,这常言说得好啊,无官一身轻,这离了京城地界,我觉得,这空气都格外的新鲜些。姐说是不是?真想哼那么一两句,来表一表心意。”
林黛玉吃吃一笑说:“想哼就哼呗,不用请示。”
林星玉见她笑靥如花,清纯动人,忽然想到从前在现代的时候,为了讨好姐姐,在林家春节联欢晚会上弄的那个小节目,于是张口便唱了起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出山岫…。”吴声侬语,温婉动听,曲折缠绵,亏得大家都是江南人,听得倒是颇对胃口。一下子便沉吟在这轻快欢乐的曲子里头了。那林如海在一边也是心中暗奇,这儿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调调,唱起来,却是好听对景。
林黛玉脸红红的,又是兴奋,又是害羞。林如海,情不自禁地也在一边轻轻地拍起了手。
这一车的人,欢声笑语的,后面的那车人也是乐哈哈的。
雨雀笑嘻嘻地说:“嬷嬷,还记得么,上次咱们来,坐着那船,在水里头慢腾腾地摇啊遥啊的,直摇得我头晕眼花,站不起身来。你们还说是晕船,还好,这次咱们随着老爷坐车子,不但快些,还稳当。”
王嬷嬷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上次,坐了那么长的时间,我都受不住了,亏了小姐和少爷耐得住呢。你们两个,还说是跟来照顾少爷和小姐的,自己软得像根面条子,天天在床上睡大觉。比哪个都会享受!”
心苹笑嘻嘻地说:“还多亏了张嬷嬷的好手艺,这一补那一补的,天天在船上也能换着花样子吃,雨雀冰眉妹妹两个人,吃了就吐,吐了还吃,生生糟蹋了多少去。”
雨雀调皮的一伸舌头说:“唉,不敢想那几日,一想起来就身上发冷。好了,这回终于离了贾府,以后啊,再也不用跟着在那里受罪了。这姓贾的,没一个好东西。个个拿自己当个主,其实呢,不过是一群勾心斗角的小人罢了。”
王嬷嬷看了看鸳鸯,推了她一把说:“一离了人,这嘴巴就没个把门的了,乱说嚼个屁呢。他们好不好的,那是他们的事。叫小姐和老爷晓得了,不训了你,我都不好意思。”
鸳鸯淡淡地一笑说:“唉,我呢,从八岁起,就进了这贾府,也许是有缘,一直就跟在老太太的身边。苦苦捱到今天,外人看起来,好像有些体面。要是真说起来,他们的事,我知道的还真不少。原来吧,也觉得,他们是主子,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做都是对的,做奴婢的只要不惹祸上身,便是一了百了。可是,自打林姑娘来了,眼看着二奶奶都变了,我的现在的想法,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从前,想着这贾府,便是天堂,是个富贵乡,有吃有喝,穿光戴鲜,风光照人。跟着老太太更是体体面面的事,竟然,忘记了自己到底也是人家眼中的一个奴婢。你们也都瞧见了,这府里的丫环,不管是一等的,还是二等的,不管是里头的,还是外头的,跟着老太太的,还是各位主子身边的,个个削尖了头,想讨好府中的两位二爷,因为前些年,琏二奶奶得势,当着家,所以那些人就把心思放在了宝二爷的身上来,一心里想得宝二爷的欢心,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宝二爷的姨娘,小妾。唉,真是可怜,看看那宝二爷,且不说将来如何,成不成器,就说这些丫头,你争我夺的,跟抢什么香饽饽一样,竟然看不开,宝二爷哪里是真心喜欢她们了。就算头破血流的争上了,我看,最后,要地位没地位,太太不高兴了就去踩,就去捏,还得忍着,受着。身份呢,一个姨娘,生个儿子,也一样的被人瞧不起。这走出去,才觉得,天空好大,天下好大,这心胸也明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