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如海跟着鸳鸯一进清爽阁的大门,那冰眉正好到外头拿东西,一眼看到了,竟然不敢认了,还笑着说:“鸳鸯姐姐,你领着哪个啊,怎么说也不说就往我们小姐这里来?啊,老爷,你,真的是你?”
话刚说一半,才认出来是林老爷,当下捂着嘴巴,惊呆了去,这人,哪里有一点老爷的影子呢。她忽然礼也不行,一路大叫着跑走了:“小姐,小姐,天啊,做梦啊,小姐你猜猜是哪个来了?”
林黛玉还没有说话,那王嬷嬷便训斥着说:“做什么呢,大呼小叫的,想把小姐吓晕过去么?没一点样子。慢慢说,哪个来了?难不成是咱们家的人来了?”
林如海走进来,悲喜交集地叫了一声:“黛玉,你怎么样了?”
林黛玉还在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药材,听到这话,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呢,不相信地说:“妈妈,怎么听着,这么像爹爹?是哪个学得这么像啊。”
王嬷嬷初见,也是一愣,来不及再说什么,赶紧推了林黛玉一把说:“小姐,你看看,是哪个?”
林黛玉轻轻地抬起头来,霎时林如海只觉得天亮了,天晴了,脸上堆着笑容,眼睛却潮湿了。女儿,我的黛玉,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可是这林黛玉呢,却石化了一般,这人是哪个,真是自己的亲爹爹么?那个玉树临风,温文儒雅,风度迷人的亲爹爹?是的,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出事的消息,才会急成这个样子的。泪水顺着她娇嫩的脸庞,成串地落了下来,半晌,她从床上跳了下来,鞋也顾不上穿着,直扑进林如海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你怎么才来啊?”双手搂住林如海的脖子,再也不想松开手去。
林如海两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黛玉,那感觉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任她哭得昏天暗地。自己的眼中不也是泪花儿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滴么。
后面的鸳鸯眼圈子霎时红了起来,咬着嘴唇,悄悄地掩面而去。几个丫环也站在一边默默地流泪,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不觉得一阵心酸。
半晌,林如海才拍着怀里的女儿,轻声说:“好了,黛玉,傻闺女,再哭,爹爹都被你的泪水冲回扬州了,来,叫爹爹好好看一看,到底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林黛玉听了这话,才慢慢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再看,那双眼已经哭得肿了,如核桃一般了,那眼角还有一滴在旋转着。
林如海轻轻给她擦去,心疼地说:“黛玉,你怪爹爹吗?”
林黛玉轻轻地摇着头,眼中的泪水又要来了汪汪地看着他,王嬷嬷赶紧劝着说:“小姐,这老爷定是着急赶路来的,你可要体谅一下老爷啊,快别哭了,伤才好,对身体不好。”
几个丫环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行了礼,问了安,倒茶水,搬椅子的乱了起来。
知道他们父女定有千言万语要说,弄好了一切,便都悄悄地退下去,掩上了门。
林黛玉眼睛一直盯着林如海,生怕错个眼神,爹爹便不见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