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雀嗤笑了一回说:“他们原是些什么人啊,商人!商人的本性便是贪婪,若不是她们中间出了那幺蛾子,一心想攀高枝,挂着北静王府的权势,这山看着那山高,只想飞到树上作凤凰,这不可能会走到这一步。这是他们活该,想当初,雪雁姐姐家里头,是怎么被她们害得,报应,报应到了。”
冰眉低声说:“那宝钗的人看着长得是不错,只是心思过高,心高气傲,看不清楚眼前罢了。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能在这贾府里立足,便是老天的错爱了,竟还人心不足,想进北静王府里头,就是进去了,有她活路么?不怪她糊涂,只怪她家人,也一起跟着糊涂,不在她糊涂的时候敲打她,竟还跟着一起浇油添火。这回好了,家没家,人没人,总该醒悟了,以后若是能老实地做人,也算没白经历。”
心苹闻着手边的一枝药材说:“咱们就别操她的心了,我看她还可以,事到了头上,比她老娘还稳重些。这搬出去,也是早晚的事,亲戚家哪个再亲也不可能长长久久当家一样,就是咱们,也得早些做准备,早些回去。免得人家也骂上门子来,含沙射影,撵了去。不过,我量她们也没这个胆子了,北静王府在咱身边呢。没瞧着那假菩萨对咱们小姐的脸色越来越好了么。真是属狗的,真想把那痒痒药再给她用一回,可惜,小姐上回叫咱们扔得远远的。我竟一点没留下,可惜啊可惜。”
心月拍了她一下说:“行了,少惹些事吧。再说了,还能住几天去啊,对了,我上回去二太太那里转一回,你们猜,我看到了哪个?量你们也猜不着,看到了兰少爷,正搂着他的奶娘在哭,二太太骂得,唉呀,那真是不堪入耳得很,也不想一想,这是他亲孙子,骂他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去折磨他娘去。不过,那大奶奶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当犯人一样,囚在原来赵姨娘住的地方,可能是不习惯,在那屋子里又哭又骂,又打又砸。经书也撕得粉碎,不吃饭了好几天,被老太太上门去好一顿说教,这些天,才开始敲那木鱼。这人啊,倒是害了琏二奶奶好惨。都是什么人家啊,这些人,能凑在一起,真是不容易啊。都这么黑心!”
冰眉听了也点头说:“可不是,这家人可真是有本事,办事够狠够毒,一听说二奶奶的孩子没了,也生不了,竟一气订了三家姑娘,怕再过几天就一起娶回来了。这不是朝二奶奶的心上砸钉子么。说起来,她这月子做得,生不如死,好在大太太说叫人算了命,说不吉利,才没在她一满月就接亲的。唉,心凉啊,住在这里,哪个好了。”
林黛玉喝着奶,沉思着不语,想着她们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只是宝姐姐,可怜,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女,天姿国色的大牡丹花,竟也是逃不过那世俗去,可惜,如今竟落得情灭心伤,灰头土脸。到头来,连亲戚也没了。这人生的路,当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要不,栽跟头,也是必然的。只是这大雪天,叫他们去哪里找屋子里,去搬家,何况都是些女人家。
凤姐姐呢,原想着是个铁心铜肝的人,竟也在这儿女家事上头栽进去,出不来。可惜了,以后,就要天天面对着这妾啊姨娘啊的生气。想再如从前一样无拘无束的笑,只怕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