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话费劲,又疼得吡牙咧嘴的起来。老太太便喝了一声:“都起来吧,哭什么,看看,死丫头,二爷到了这时候,还护着你们,若不用心服侍着,都亏了心去。以后都机灵些,白养活着你们,一点子用也没有。”
转身又把紫鹃叫到跟前问:“老爷打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啊?这不明不白的说打就打,还用了家法。”
紫鹃抽泣着说:“只听二门子上的茗烟说,是忠顺王府的人来了,找二爷要什么人,听说那样子像是个戏子,说是二爷藏匿起来了。老爷当时就气得脸色变了,非要打死人才解气呢。不过,老爷却还提了另一件事,说,”
老太太眼一瞪,叫她快说。紫鹃只好说:“老爷打人的时候,还提了金钏子投井的事情。怕是老爷知道了…”
王夫人抬起头来说:“老爷真是的,为了什么人就只管打自己的儿子,宝玉一天到晚只上学,哪里知道什么忠顺不忠顺的王府,哪里知道什么戏子呢。这事真是冤枉得很。还有那金钏子,死了这么长时候了,自己寻了短,到今天了还怪到宝玉的头上来了。老爷啊,这是听了哪个贱人的闲话,人家在背后整治宝玉啊。我的儿啊,哪个叫你生来就是不凡的呢,哪个叫你生得这么好,叫人妒嫉呢。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话便明显了,几乎说明了,是赵姨娘在背后使劲了。这叫站在一边的探春忍不住哼了一声。
王夫人听了,便瞪着她说:“我说错了么三姑娘!不是你娘在后头捣鬼,还有谁会这样做。哪个会这样对宝玉!一天到晚的霸着老爷,把环儿摆到他跟前,眼里挤不下宝玉一点子了。”
探春咬着牙,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硬邦邦地说:“还有哪个,太太不清楚得很,上回二哥哥因为什么昏的,凤姐姐的孩子因为什么没了,太太还叫我们去猜么!哪个,哪个,真正是哪个,太太不知道么。别什么事都赖在我们头上去,二哥哥若是没这事,老爷也找不到碴子打人。”
老太太听了这揭伤疤的话,便有些不高兴了:“宝玉在这里躺着,你们竟在这里吵架。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得先把人给治一治,你们都回去吧。一会大夫来了,给好好的看一看。看看像个样子么,一个大家的太太,一个大家的千金,说出这样的话,都是该打嘴的。”
林黛玉听了这话,心里早觉得这人该打,该狠狠的打,这是什么人,坑爹,他自己这么不成器,倒是能连累了一圈子的人。
贾宝玉脸上带着羞愧,看了一眼林黛玉,便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等人都出去了,老太太便安慰了一番,半天也扶着鸳鸯的手,走了。
只有王夫人在一边哭个不住,倒叫贾宝玉听了心里更是烦躁。
半道子上,老太太一边走,一边问着鸳鸯:“看你的样子,你怕是早知道的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金钏子的事情也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吧?你们还都瞒着我!”
鸳鸯低着头看着路子轻声地说:“老太太,这戏子的事,怕要问那跟着的小厮们,都是在外头惹的,从前也听袭人说过,像是有个叫琪官的戏子,和宝二爷交好,还交换过东西呢。不过,这金钏子的事,就是上回去相国寺那会,倒是真的。也是听府里的丫环们说过,说是,宝二爷要强,行那事,被二太太看到了,打了出去,金钏子含羞带愧,感觉着没了脸子便自己寻短见投了井。只是过去好久了,哪知老爷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