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母女两个总算明白了,原来,这王夫人今天来,是要赶人的,这拐弯抹角的说了大半天,无非是叫他们搬走。霎时,对脸一看,心里凉得透透的,世太炎凉,到了这时候,才算是真真的体会到了。
王夫人又叹息了一回,便告辞而去。
剩下宝钗和薛姨妈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意思,分明就是叫他们搬走,挪地方了,也就是直接撵他们走了!这冷不丁的,去哪里找地方,当初来,也是想着是自家的亲姐姐,所以才会这么着,住在这里当家。当时,也是因为,想着金玉良缘,把宝钗许给宝玉,当了这贾府的当家奶奶,若不是中间出了这茬,怕是早就名正言顺了。如今这姐姐的脸变得也太快了,说翻脸就翻脸,宝钗也看不上了。
外头雪越下越大,渐渐成了撒盐扯絮一般了,薛宝钗,流着泪说:“娘,现在还有什么意思呢,这话,听着还不够伤人心的么?咱们何必住在这里呢,受人冷眼,受人欺负的。你还在想着什么宝二奶奶的事么?算了,不过又是梦一场罢了。于其等着人家来撕破脸子,不若咱们识点相,先自己找地方去。”
薛姨妈呜呜地哭着说:“钗儿,都是娘害了你,都是娘没把你哥哥教好,才叫他走到这一步的啊。我的儿啊,都是娘没用,以后,咱们以后…呜呜,这可怎么活下去?”
薛宝钗,却擦干了泪水说:“娘,离了这里就离了这里,所好的是,咱们也不是没饭吃,外面不是还有一个铺子在的么?以后,咱们就自己靠自己,不靠着他们贾府,也一样生活,不就是苦些么。只要哥哥出来,能改了他那一身的坏毛病,女儿,不能向他们低头的。不做那宝二奶奶,女儿也一样的过一辈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府里的人,哪个是善茬子,个个都是那鬼心鬼胎的主,你害我,我害你的,在这里头,也过得不干净。这一来,倒也断了咱们的念想。下午就叫张掌柜的帮着打听打听,哪里有便宜干净的房子,能住人就行了。姨妈,哼,你看看凤姐姐过得什么日子,哪个想在他们这里呆了。不说别人,就是那宝玉,看着像个人样子,行出来的却都是那畜生一样的事。不是我说,就是今天跟来的那个紫鹃丫头,怕和他也是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了,又是一个袭人。这人送给我,我都不稀罕。”
薛姨妈听了,却是心里一动,搂着宝钗半天才说:“我的儿,你是不知道,外头世事有多艰难困苦,怕你过不得,你是个千金小姐,哪里吃过这苦呢。娘倒是有个主意,只是怕你…”
薛宝钗愣了下说:“什么主意?娘有话就只管说吧。”
薛姨妈一咬牙,低声说:“既然宝玉知道了那男女的事,不若你,先和他有这这层关系,就是老太太知道了,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你姨妈也有理由留下我们了。”
薛宝钗惊呆了,看着薛姨妈半天才说:“你,娘是叫我去做下那种事情么?就算是,女儿和他有了这事,老太太和姨妈也不会答应我们什么,最多是个姨娘罢了。这贾府里的姨娘有什么意思呢,比一个大丫环的地位高也没有,若是叫女儿一生向人低声下气,不如把女儿杀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