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熙凤一个人躺在炕上,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怔怔的样子。
平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说:“快起来喝,这是冰眉和心月两位姑娘刚刚送来的。王妈妈真是细心,说是这药膳粥吃了,比普通的粥好得多。我看着,这两天,你脸色也强多了。还交代着说,过两天就不能总在炕上躺着了,要起来活动活动,这样身体恢复得更快,总睡着,也不好。这咱们从前总叫在床上硬睡一个月,不叫下地,这不大一样,反正她们懂得多,听了也没错。”
见王熙凤只管出神,便把碗搁在桌子上,扶着她坐了起来。轻声地说:“怎么了?是想巧姐儿了么?那边今天有酒席,怕大太太在带着。晚上再喊回来吧。”
王熙凤看着她的眼睛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我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心去生气不成?”
平儿一边躲闪着眼神,一边要去拿粥,被王熙凤拉到面前说:“好姐姐,你倒是说啊,放心吧,我没事,是不是…是不是二爷的事…?”
平儿听了便连连点着头说:“是,是,是,正是这次摆酒,不只为了宝二爷的身子,还有为了咱们二爷做了官呢。”
王熙凤嗤笑着说:“你别打岔了,我能还是个傻子么,怕是,还有别的吧。我猜应该是府里为了二爷的娶小的事吧。”
平儿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说:“你,你也知道了?”
王熙凤猜是猜,毕竟是自己心里混猜,这会子得到了平儿的肯定,便心里凉了半截子。咬着牙点了点头说:“那天,我看二姑娘的神色不对,你也那样子,便有些怀疑。这丰儿几个丫环总是用那样子的眼神看我,当我不知道么!说吧,我,我心里有底。”
平儿气愤地说:“其实这事,在你才刚没了孩子那会子,老太太就有了这想法,还是鸳鸯姐姐告诉我的。这回和大太太二太太商量好了,竟和皇上选秀一般了,大办特办的,听说是要人好,性子好,家势也好的呢。这像什么话,你还在月子里,他们竟行下这没良的缺德事情…”
王熙凤心里一酸,可是生性倔强的性子,又让她只管冷笑。平儿担心地看着她,不也再说了。
王熙凤说:“我早知道了,这府上的人,都是一路子的货色,心里只想着他们自己的。可惜我竟毁在了这些人的手里。”
平儿赶紧握住她的手说:“小姐啊,你想想,这些天,府上的人,有哪个是真心来看你的?除了林姑娘外,这姓贾的,个个冷心冷情,问也不问你一回。想着你以后是,生不出当家的来了,便都露出了真嘴脸了。咱们那个二爷呢,到现在没见他回来住一天。若,真是姨娘小妾进了门子,哪里还有人看到我们?”
王熙凤慢腾腾地端起了那碗粥,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末了,对着平儿说:“真是傻,以后会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呢。想那么远做什么,来扶我起来,我躺得也够了,这两天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咱们就按王嬷嬷说的去做,活动活动吧。”
竟没事人一样,可是平儿自小跟着她在身边,哪里会不知道她这人,天大的苦,也只自己一个人吞,脸子总是比哪个都会笑。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