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带着温热的气息,吹得林星玉耳朵直痒痒。心里有点哆嗦:哥们,说话就说话,咬什么耳根子,跟个娘们一样。还是受过教育的,正经一点不行啊。
林星玉本不愿意再收这些人的东西,走前和姐姐用眼神交流保证过的。可是见他如此热情,倒不好折了他的面子,再说他又直塞到手中了,便顺势笼到袖子里面去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了,有礼还不收,当我傻瓜啊。回去再说回去的事吧。
北静王爷看着贾宝玉微笑着说:“宝玉,上次去你府上竟没见着你,真是可惜。老太太的寿诞如此热闹,难为你竟去了寺中祈福,这孝心真是难得。没见着你,只得玩了了一会子就走了。”
他又看到贾宝玉拿着一把扇子,和自己丢得那把极为相似,便遗憾地说:“宝玉,你上回写得那‘咏白海棠’的诗,我叫人抄在了扇面子上,没曾想到你府上给老太太拜寿回来的路上竟丢了,唉呀,真是可惜了。你手上的扇子倒和那把像得很。就是不知道这扇子上头是什么!”
贾宝玉一听,低头一看,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这样子的扇子,不过自己的扇子也真的太多,记不起也是有的。
他听了北静王爷的口气颇为真心痛惜,便把手中扇子递到了他的面前说:“不过是一把扇子,丢就丢了,这把不过顺手拿得,王爷先看着吧,如果真的像就收了一样的。”
北静王笑着接了,一打开,禁不住‘咦’了一声,几人全都看向了他。只见他轻声念着:
“咏白海棠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好诗啊,好诗。好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妙啊,真是妙啊。宝玉,是你写得么!这宝钗是哪个?倒像是一个姑娘的名字!”
林星玉听了一愣心道这首‘咏白海棠’的诗正是薛宝钗所写,只是怎么会到了这里?北静王爷怎么也知道宝钗这名字呢?
只见贾宝玉有些愕然,显然没弄清楚状况,只得茫然地答道:“是我姨妈家的姐姐。现在我们府上住着,今天早上才见过的。许是我拿错了扇子?宝姐姐果然是有才华的。这首比我的好得多了。”
林星玉觉得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他朝北静王爷一笑:“王爷,能让星玉也欣赏一下不能?”
北静王笑着递了过去,林星玉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清秀俊逸的簪花小体,正是那首‘咏白海棠’!下面盖着一个优美的印章:“宝钗”!
心里一想便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有预谋有计划的错误。想到北静王爷说他丢掉的扇子和这把极为相似,上面写得是宝玉的咏白海棠,偏这把上面也写了一样的诗,而且大家都知道,这比宝玉的那首意境要高得多。
要不北静王爷也不会一个劲的喊妙。这样一想他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个明了的表情,轻蔑地一笑。撇撇嘴角,见黄六公子也在看,便放到了他的面前不再理会。
北静王水溶一直在注意着林星玉,他见林星玉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有些计较。见人多且不理会,便对着他说:“星玉,你看这首如何?上次宝玉写了,我便觉得不错,没想到这一首倒是比到宝玉上头了,左右坐着没事,你也试着作一首,就用一样的韵,作好了,我们有礼相赠!”
林星玉心想,什么礼品啊,你们几个浑身上下的挂的都是些禁物,宝贝不假,只能看过着干眼瘾罢了,收了回去放在箱子里等着霉烂,沤肥用呢。别的一点点子用处也没有了,挨姐姐的骂不说,还得提心吊胆的怕丢了!为自己招灾惹祸找罪。
他看着一桌子菜,便说:“礼物就算了,做得好不好都得让我吃饱饭就成了。”
黄六公子笑着推了他一把:“赶紧想吧,我们都等着听呢,有你吃的,总像没吃过好的一般。”
林星玉想着那些红楼中的诗词,本想把姐姐做得拿出来,不过,他怕众人听了太佩服自己,故意沉思半晌,便一点愧色也无地占有了史湘云的那首:
“咏白海棠
神仙昨日降都门,种得蓝田玉一盆。
自是霜娥偏爱冷,非关倩女亦离魂。
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宿痕。
却喜诗人吟不倦,岂令寂寞度朝昏。 ”
“好,好诗”这话音一落,身边的黄六公子便叫起好来。
贾宝玉也叫着说好,比自己的实在好多了,眼睛里全是赞赏,这人倒是一点也不会妒忌人的,比自己好的,就会大大方方的去承认。替别人真心真意的开心。
北静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沉思一下,轻轻一笑便指着桌子上的菜说:“可以开吃了。”
别人见他如此,大概以为他至少也要夸奖几句,再怎么也会讲评一下,谁知他半天竟说这样一句,不免一愣,又紧跟着笑起来了嘴里说王爷都开了口叫你吃,就快吃吧,别饿坏了你去。
林星玉便把那把扇子还给了他,呲着牙干笑了一声:“王爷,您请收好了啊。这首‘咏白海棠’写得真是妙啊,妙不可言啊。”
北静王水溶看他笑得古怪,带着明显得不怀好意,没来由的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一来看那扇子如同烫手山芋一样,接过扇子便丢在贾宝玉的面前说:“这怎么能成,上面有闺中女子的诗又有名讳。我若收了怕是不合适。这怕是你宝姐姐特意给你的吧!”
黄六公子也大声笑着说:“宝玉,怕是你宝姐姐特特写给你的吧,送给你的当成定情的礼物了。咱们的北静王爷的扇子怕是不敢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