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热的如被火灼,若非是先一步脱光身上兽皮,便是这样的热力,闷也能把人闷死,他一心为我,到了最后我竟还在错想他。
最后当我没了支撑的身体倒在他萎靡在地的身体上时,我看到他一头的青丝已经染成霜雪,半敛的眼中是欣慰的笑,抬手想抚摸我的脸庞,却只是手指动动便又无力地垂下。
似乎感应到这一切,孩子在此时放声大哭,我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难以言喻的悲伤寂寥压得我血气上涌,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身体骤然一松,穴道被血气冲开。
第一时间我跑到他的身边,把他搂在怀中,紧握住他的手,他虚弱地把头转向还在不住啼哭的孩子,我忙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他的身侧,孩子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哭声,眨着灵动的大眼瞧着这一切。
我抹着眼泪,冲出草屋,遍山地寻找能延续他生命的药,采了来捣碎放进凹着的石头里,下面加火慢慢地煮着,煮好会又用宽大的叶子掬了,一点点喂进他的口中。
殷贤终于算是挺了过来,虽然虚弱却还能强撑着坐在草屋的前面看着我练武,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把孩子紧紧地裹在怀中,用他比常人要低的温度给孩子保暖。
有了他的功力,我的轻功更是突飞猛进,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在崖壁上攀爬如飞了。
“殷贤,我可以背着你和孩子离开这里了。”我兴奋地从崖上跳下,蹲在他的面前扬脸微笑。
他笑着缓缓抬手,伸进我的发间,轻抚着。
“双双,你终于可以和孩子离开了。”
“不,我要带着你一同离开。”我固执地拉起他的手,仿佛怕不这样拉着他便会消失。
冷风拂过,扬起他如雪的银丝,露出淡静如水的脸庞,在这初冬的夜里,衬着朦胧月色,竟美的如梦般不真实。
“双双,若带上我,你定出不了这谷,还是你带着孩子离开吧!”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像个任性的孩子扑进他的怀里,他却笑着把我推开。
“别压到孩子。”
比起我这个不太尽责的娘,他更像一个慈爱的爹爹,总是对孩子小心地呵护着。
“殷贤,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从孩子生下来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没想过给孩子取名字的问题。
果然,听我这样说后,他神情黯了黯,随即笑道:“好啊!你是他娘,你来取吧!”
“你还是他爹呢!”我不满地嘟着嘴,向他撒娇,虽然孩子并不是我和他的,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孩子的爹,即便是没有血缘,他对孩子的那份爱怜,就算是亲生的爹爹也未必做得到。
“你真当我是他爹?”殷贤比漫天星斗还要灿烂的墨眸闪了闪,动容地问道。
“难道你不想?”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他便笑得毫无心机。
“就叫黎儿吧!”殷贤想了下说,“在我心里你便是黎双双,用你的姓做他的名字,你觉得如何?”
“黎儿……黎儿……”我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便是我孩子的名字,越念越觉得亲切。
“对,洛黎,又好听又好念。”殷贤笑的有些无奈。
“嗯,是好听,若是再加个字会更好听。”我把头偎在他的肩上,伸手逗弄着在他怀里伸着小手抓他下巴的孩子。
“加个什么字?”殷贤也看着孩子,似乎并不关心我要加的字,但是他的耳朵却轻微地动了一下,表示他在很认真地听着。
“加个殷字如何?”我小声在他耳边说着,孩子的父亲姓洛,便让孩子的名字中带个洛字也无妨。
“洛殷黎?洛黎殷?”殷贤轻声念道,笑着摇头,“不好听,不好听。”
“那若是殷洛黎呢?”我直视着他的眼,在我心里这孩子不管亲生父亲是谁,但是他的父亲只有一个,便是殷贤。
殷贤听后手颤抖了下,却未说话。
又过了几天,我练习内功心法时,感觉体内的一股气息似乎不受控制,在体内不断地乱窜,我骇得便是一头汗,忙收敛心神调动起精神想要压制住这股不安的气息。
殷贤在旁见了,道:“不要对抗,试着将它纳入本身。”又为我点出几处关键所在。
我按着他所说的运气,果然,很快那股之前还燥动的气息便平缓了下来,当最后归于丹田之后,我起身时,只觉身上异常轻松。
殷贤擦了把头上的汗水,“你已打通了任督二脉,这样的年纪真是不易。”
我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他那为我紧张出来的一头汗水,真想一脚踹过去。
尽管殷贤尽量避开我,还是被我发现他背着我时不住地咳血,为他号了脉,知他的身子最多也熬不过半个月。
多么想和他共度朝夕,看尽每一个日出日落,在朝阳与夕阳中老去,但是这些如今看来都是奢望。
郑重地坐在殷贤的面前,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只是紧张的心情还是从微微发颤的声音里泄露出来。
“双双,有什么便说,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殷贤伸手轻拍在他怀中安睡的像天使似的小黎儿,平静的并不像将死之人。
“那我就直说了。”我长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你最多还能活半个月。”
即便是有心里准备,殷贤听了还是一怔,便笑了,“半个月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有你和黎儿陪着我,哪怕是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