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头深深地埋在杨逸的怀中,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十分安神,就连回忆起过去的痛苦,诉说的时候气息也平稳了许多,心也宁静了不少,至少不再起伏不定。
停顿了好一会儿,不等杨逸追问,继续讲述着那段回忆的后半部分,“只是,认识他们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我和落风之间也开始了虐心的情感纠葛,可也是在一次次的误会与分离之中,我们的感情更加牢固,只是我们也付出了太多太多。”
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起那段日子,鼻子有些酸酸的,大概是到现在还在后悔吧?或许,如果当初彼此多一些信任,事情就不会是后来的结果了。
因为我的沉默,却让杨逸心里有了些不安,直觉告诉他,后来虽然彼此更加难分难舍,但是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不经历风雨,哪得见彩虹的道理,所以不忍我再往下说。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杨逸将我抱得更紧了,就好像我是一件易碎的玻璃娃娃,唯恐我被这些伤害碎在岁月的回忆里。
我很倔强,既然开了头,便想着一定要结尾。抚平了杨逸微蹙着的眉心,“后来这段难忘又心酸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和落风的那次分离,在这段时间里,我的病也越来越严重,总是不断地昏迷,受不得任何的刺激,所以有几次因为珊婷和落风的关系,我住院便成了家常便饭。更纠结的是,陆阳回来过一次,当然那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他,但是却有非常模糊的印象,就是那个夕阳下忧伤的背影,所以我和落风之间又上演了一幕幕争吵,甚至是很严重,导致落风有很长的时间没有理我,你可以想象吗?”
杨逸十分老实地摇了摇头,紧跟着又点了点头,“若是放在以前我不知道你和落风的关系,肯定是无法想象一向稳重的落风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真的可以算是无理取闹,但是认识你之后,我也觉得,你是一个能够轻易撩拨起别人保护你的意愿的看似娇弱的女孩子,当然,事实上你比谁都要坚强,但我还是可以理解落风那份霸道从何而来,一切不过是因为太在意而已。”
杨逸总是将所有的事情看得这么透彻,饶是我也怔了微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如你所说,那段时间的落风十分霸道,甚至可以说是蛮不讲理,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不听解释就固执己见,偏偏我又是和他一样的人,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彼此都深深地误会着,形同陌路,再加上珊婷和吴甜甜的挑拨,误会更深了。只是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我一个人在误会他而已,说到底是我对他的信任不够,后来才知道落风之所以刻意地疏远我,不过是害怕珊婷在我的面前重提旧事,正巧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探听失去的记忆,但是所有的人都不愿告诉我,甚至与过去有关的东西都被藏起来了,后来落风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过去的经过,只是始终固执地不肯提起陆阳,这也导致后来我们两个吵架十分严重。”
杨逸一直在沉默着,只是说到这儿的时候却突然抬起头问我,“那你能告诉我,你爱过陆阳吗?还是真的只是将他当成好朋友?”
他的问题可谓一针见血,只是我却有一瞬间的茫然,乍然这么问,我真的没有办法一口否决,我爱过吗?连自己都不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不爱吗?可是只要一想起那个夕阳下忧伤的背影,以及初见时那灿烂的笑容,心里总是泛着淡淡的哀伤,就正如现在的珊婷一般,眉间总是有那么几分挂念。想了想,说道,“我想我是爱过的,若是不爱,他却在我的心里,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杨逸似乎了然,木讷地点了点头,无意识地重复着,“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不管杨逸听不听得进去,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总是为了能够在各方面能和优秀的落风相匹配,我更加努力地学习,所以成绩一直遥遥领先,再加上长相不错,这让人既羡慕又嫉妒,你知道枪打出头鸟,许多人对我更是怀恨在心,至于是哪些人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我以为杨逸不会说出来,但是他还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是珊婷,对吗?”
虽然到现在我还是不肯承认,但是不可否认,就算我失忆了,对珊婷依旧还存在几分朋友之谊,只可惜那时候她被妒忌蒙蔽了心智,对我全然不念半分情谊,自然下起手来会非常狠,只是看到现在她已经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怨愤。
我和珊婷现在可以和平共处,但是我知道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顶多只是彼此心存一份对过往的悔疚,不咸不淡地来往着,所以在杨逸的面前也不必要费尽心机地掩饰。
“是的,是她,不过她是为首的,身后还跟了许多看我不顺眼的人,你知道有吴甜甜,不知道的还有朱李,苏晓等人,她们整天想在各方面赢过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落风的青睐。你知道的,落风那时候真的就像是每个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一样,虽然余泉清也不错,但是落风却胜在专情,所以他对我的宠溺,在别人眼里就是一根毒刺,她们恨我,对,是恨,所以后来才会出手那么重!”
想起临别前的那一幕,我真的不敢想象,就算是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是心有余悸,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就算是后来分离三年,落风杳无音讯,但是却总好过他差点就离开我到另一个世界,那时候我真的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事情却来得那么突然,触不及防。就算是今天,我依旧非常后悔,若是我多点信任,多点关心,相信事情就不会那样,而落风也就不会分开,甚至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相信我们现在会生活得很幸福,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只是事实终究是事实,再后悔也回不到过去。
痛苦地闭上眼,过去的那一幕真的很痛,就连回忆的时候也是带着酸涩,就连心也在滴血。落风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过去的,重逢后的,以时间为线索,一直地跳跃着,唯有黑暗,才能湮没这一切的痛。
“染染,你没事吧?”杨逸担心地问道,这样的我在他看来是十分令人心疼的,但是他知道也是最坚强的,所以没有打断,反而是将我拉回了现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与你和落风分开三年有关?”
心中涌起的那份痛让我无法言语,闭上眼,泪却还是流出来,沉重地点了点头,那三年,是我生命之中最行尸走肉的三年,同样却也是我变得更铁石心肠的三年,除了轻轻,谁也不曾走进过我的眼。
“事实总是朝着我们不愿的方向发展,我和落风的误会越来越深,就在那个时候,他的一个好朋友帮我出主意,说先联合在一起气气落风,这样他就会理我了,只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局,设计我和落风的局,差点让我们阴阳相隔的局。他的好朋友叫杨杨,是落风为数不多的一个兄弟,只是他却爱上了珊婷,眼看着落风对珊婷不屑一顾,为了解珊婷的气,他自作主张地对付落风,而我就是他最好的工具,就这样,他得逞了!”
杨逸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以他对我的了解根本就应该看得出来的,怎么还是着了杨杨的道呢?只是他不知道,在感情的世界里,越聪明的女人越像傻子,智商什么的根本就不用谈起。
我不介意他不可思议的眼神,更没打算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属于自己的曾经,“你应该知道落风不会水吧?”
杨逸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以前不知道,但是后来就你那次跳……溺水,我才知道他不会水,他从来就没有说过,我也没有注意。”
说起那次的事,我也有些不自然,现在看来那时候真的是太冲动了,但是却不后悔,因为正是那次的经历,让我看淡了生死,这也是我为什么能这么快就接受落风确实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很冷酷无情,毕竟落风知道我命不久矣的时候总是那么伤心无助,一个大男孩却始终整天愁眉苦脸,可见对我是情深意重,而我反而在得知他去世没多久就嫁给了杨逸,但是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我也不需要别人明白,我只是想静静地完成落风以及自己的心愿。
深吸了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他不会水,你不知道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杨杨却是知道的,那年寒假的一天,杨杨让人故意透露给落风,说我在水库那边,从而将落风骗了过去,但是接着就是落伯母给我打电话,说落风溺水了。”
说这些的时候,明明心中非常疼痛,可是说的时候却是异常地平静,就好像这一切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反而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只是当想起落风在昏迷之中还念叨着我的名字时,心中的痛有多了几分。
杨逸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无助,轻轻地抱着我,他身上的温暖,让我有了几分暖意,寒凉的心也有了丝热气,至少想起当时的无助和绝望时便没有那么痛了。
杨逸不断地拍打着我的后背,为我找寻存在感,不至于在黑暗中孤独地舔着已然已结痂的伤口。
定了定神,语气里带了丝温度,“那时候我真的很没用,一听到他昏迷不醒送去医院急救的消息,我竟然紧跟着就昏迷了,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我竟然过得十分坦然,至少一切的绝望和痛苦都延缓了三天,我昏迷了三天才醒,那三天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将与落风一起走过的地方重新熟识了一遍,原本只是零碎的片段,只是在醒来的时候却能拼凑得完整,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恢复了记忆。”
杨逸觉得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叹息,“落风的昏迷给了你非常大的打击,你很害怕失去他,所以在那时候你已经潜意识原谅了他,也就恢复了和他一起的那些记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忘记,只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将那些你曾经认为是痛苦的记忆掩藏在心底而已。”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其实我也认为杨逸说的在理,所以默认了。拍拍手,笑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不然若是我不恢复记忆,说不定就不会有我们的相遇了。”
杨逸觉得气氛太过压抑,所以也趁机开玩笑道,“那按你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要感谢你,更要感谢落风?不然我上哪里去找这么漂亮的老婆?”
傻呵呵地笑了两声以躲过这时的尴尬,调整好心态,继续说道,“我醒了,可落风却依旧昏迷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着他熟睡的脸,只是想起种种前因后果,恢复记忆的我却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所有的痛苦却又要独自承受,那时候身体又糟糕透了,这不仅吓坏了爸妈,就连落伯父和伯母在担心落风之余,还要担心我。”
杨逸捏了捏我的脸,轻叹,“你啊,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曾经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只是以后有我在你的身边,再也不能这样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陪我走一辈子。”
杨逸的话却让我一怔,一辈子,这好像是我曾经对落风说过,落风也对我说过的,可是,现在呢?落风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而我的身边也有了杨逸,所以说,一辈子,真的很残酷,却也很现实。再想起兜里的那一抹殷红,眼神暗淡了许多,心中微叹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