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都说捉贼要捉赃,等我们回去再问阿朗,他那时候只要咬定我们口空无凭怎么办?我倒是要去看看,他办公室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郝思嘉说得义愤填膺,还刻意抖出老谋深算的样子,以便让Andy相信她的立场和决心。
可Andy还是不大想上楼,“思嘉,我也是过来人,这些东西,还不如不要看的好。他做了亏心事,难道还真的能抖得一干二净吗?信我,回去吧,家丑不外扬。”
不知道为什么,郝思嘉一听到家丑不外扬这句话,就无端地要生出几分气来,本来平静的心情,一下掀起了波澜。
“Andy,你就陪我回去吧。有你在,我才有做某些决定的勇气。”
郝思嘉说得情真意切,Andy心头一酸,又觉得郝思嘉有几分道理,终于答应跟她一起再进蜂蜜传媒一趟。
见到郝思嘉她们扭头回来,小夏也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不认识路吗?还要我送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郝思嘉冷脸发问,她觉得小夏滑稽可笑,跟这种人,她还真的生不出气来。
若不是早有计划,她才懒得跟小夏多费口舌。
“嗬,我知不知道你是谁很重要吗?倒是你自己,还是早点拿准自己的位置吧。”小夏冷言冷语反唇相讥,丝毫没有尊重之意,还有些怪异地显露出优越感。
“我就想知道,你这样对我,是傅盛朗授意,还是你要从中捣鬼?”郝思嘉徐徐问之,以确保小夏能说出更多不好听的话。
小夏扑哧笑出声,“我看你是真傻啊。”
“你走开,我要当面问傅盛朗,看他要怎么解释。”
“诶诶诶。”小夏张开双手挡住假意要硬闯的郝思嘉,“我奉劝你一句,识趣点吧!你非要见到什么热火朝天的场面才死心吗?”
郝思嘉好似不解又疑虑地盯着小夏看。
小夏厌弃她至极,“说了傅总和钟副总是一对!你还要不要脸啊,非要往傅总身上贴!”
“睁大你的死鱼眼给我好好看清楚。”郝思嘉站直了身子。
“骂我你就能……”
陡然间,她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小夏脸上,抽得她猝不及防,整个人斜倒向一侧办公桌。
桌上的花盆被小夏扑碎,可惜落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动静并不大。
“你!”小夏气得颤颤,突然间,她哇地一声大哭,然后心一狠,将一块碎玻璃渣摁进了掌心。
办公室里的两人听见哭声走出,见到半伏在地上哭的小夏,以及气势汹汹的郝思嘉和Andy,钟思欣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些什么,可傅盛朗却拿不准。
“这是怎么了?嘉嘉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傅盛朗第一时间走到郝思嘉身旁。
钟思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胸口疼得发紧,却只能忍住不发。
Andy听见傅盛朗的话,不由得一声冷笑,“你家助理以死相拼横在半路不让我们过去,我们怎么跟你说一声?”
傅盛朗没见过Andy,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倒是郝思嘉,还一副四平八稳处变不惊的冷淡相,她看向傅盛朗,漫无表情,“给你打了电话,没人接。”
傅盛朗这才反应过,刚才光顾着照顾钟思欣的情绪去了,也没留意放在小沙发上充电的手机。
“怎么弄伤的?还流血了?”钟思欣扶起哭哭啼啼的小夏,刻意让傅盛朗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傅盛朗也来不及把情况问清楚,见小夏哭得梨花带雨,赶忙让钟思欣先带她去附近的门诊处理伤口。
等钟思欣和小夏进电梯后,郝思嘉才冷然向傅盛朗介绍,“这是Andy,我妈妈的工作伙伴,你也叫Andy就好了。”
傅盛朗满脸抱歉之色,“真不好意思,怠慢您了,还请不要见怪。”
“没事的。你忙你的。”Andy说的显然是违心之言。
傅盛朗匆匆扫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瓶碎渣,然后牵住郝思嘉,作势请Andy先到办公室坐坐,“先来我这儿坐坐吧。一会儿我跟思欣把刚刚谈的事情确认一下就能回去了。”
还要谈,还放不下她。
Andy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再看郝思嘉,她却木然无觉似的,任凭傅盛朗牵着往前走。
三人都到办公室后,郝思嘉才发现傅盛朗的晚饭都还没吃完,于是指了指饭盒,示意他先吃饭。
当着Andy的面,傅盛朗也不便追问郝思嘉刚才的事情,便微笑着接受了郝思嘉的提议。
他们才坐下不久,钟思欣就匆匆赶了回来。
办公室的门没关,所以钟思欣站在门口还未伸手敲门,傅盛朗就已经见到她,以眼神示意她进来。
钟思欣的表现与离开之前截然不同。从进门起,她的注意力明显全都集中在了郝思嘉身上,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了傅盛朗。
就在刚才她送小夏去处理伤口的路上,小夏把什么都说了,钟思欣料不到郝思嘉会出什么招,总觉得不妥,所以半路丢下小夏,又折返了回来。
她回来,不是为了帮小夏,而是为了帮自己。小夏这种蠢到家的人也绝对不会是钟思欣发善心的对象,但钟思欣很清楚,保不住小夏,她又得重新安插人手在傅盛朗身边。最近没有新人,她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手上现有的这颗棋子,短短不能轻易废掉。
抱着这样的心思,钟思欣这会儿才站在了傅盛朗面前。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傅盛朗觉得奇怪,便和声问道。
他这种柔和的态度对郝思嘉而言似乎习以为常,可此刻在Andy看来就特别扎眼扎耳,令她浑身难受。
被傅盛朗问到后,钟思欣看向傅盛朗的目光迅速带上了歉意:“朗哥,我是来替小夏替郝小姐道歉的。”
叫傅盛朗为朗哥,却不称郝思嘉为嫂子,Andy眼中的寒光结上了冰霜。
“道歉?”
傅盛朗大概猜到是因为刚才的事,他知道郝思嘉有时候会爆发些令人觉得出其不意的举动,比如对贝璃这种看似仇恨不共戴天的人善言相劝,对傅洁滢这种纸老虎却甩手就是一耳光。
他并不急于知道答案,把主动权全权交给郝思嘉。
郝思嘉抬眉对上毕恭毕敬的钟思欣,冷声“哦?”了下。
钟思欣一副痛心的样子,诚恳说道:“夏助理年轻不懂事,刚才多有冒犯得罪的地方,希望郝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原谅她吧。”
尽管刚刚进门时,她也观察了傅盛朗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有雷霆大怒,可她却不信,一个女人在受了委屈之后,不会第一时间跟自家男人诉苦。
这种判断,仅仅停留在她恳求郝思嘉原谅小夏之前。
因为她说完之后,办公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奇怪。面前的三个人,完全是三种反应,而傅盛朗略带茫然的表情,让钟思欣心中一沉。
郝思嘉竟然没向傅盛朗告状?
可她为什么不说?
钟思欣的脑海里生出一大堆问号,她用最快的速度消化了这些疑问,并从乱麻般的思绪里抽出一条自认为最有效的线索。
郝思嘉,是因为自知理亏,所以才没有告诉傅盛朗的吧?女人的口舌之争,本来就无凭无据,这种情况下,分明是谁先开口,谁就掌握了先发制人的契机。如此推算,优势岂不是仍然在属于她钟思欣?
钟思欣深吸了口气,模样显得更为从容了些。
“郝小姐,小夏并不知道朗哥与我在聊什么,她出于职业素养的习惯,耽误了您的事,还请您看在她一心是为朗哥好的份上,不要生气,气坏了自己就不好了。”
职业素养?
这女人是真不知情,还是装不知情?倘若是知情还故意这么说,那她信口开河的本事还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啊。
Andy冷眼旁观,以不变应万变。
郝思嘉也缓而不僵地挪了挪身子,她凝视钟思欣,以平调问道,“她跟我说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吗?”
“她……难道说了什么不合您意的话吗?”钟思欣的提问,无形地就是要显出郝思嘉的小肚鸡肠。
郝思嘉不置可否,还做手势请钟思欣坐下,“听钟副总这么问,看来是知道夏助理都说了些什么咯?”
“夏助理平时工作尽心负责,只是性格有些毛躁……”
钟思欣刚开始替小夏申辩,就被Andy不耐烦地打断,“你就回答知道或不知道,不就行了吗?思嘉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三个女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傅盛朗轻咳一声,微笑面向Andy,“思欣刚才一直和我在一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就算听小夏说了几句,也还是不知情的。”
“既然不知情,何必这么着急替傅先生的助理申辩呢?我和思嘉可还都没有说什么呢。”Andy对傅盛朗的偏见显然又加深了。
“我不是想替夏助理申辩。”钟思欣拿出跟客户谈生意时那副理直气壮、胜券在握的状态,“只不过我信得过她。”
Andy冷笑,“喔,这么说,就是信不过思嘉,觉得思嘉会在傅先生面前胡搅蛮缠说三道四?”
“Andy。”郝思嘉劝住Andy,并从心底里期盼傅盛朗拿出些手段来缓解局面里的尴尬。
可手心是太太和太太的长辈,手背是不可或缺的公司干将,傅盛朗现在也左右为难。
他看了看钟思欣,钟思欣的眼睛还肿着,他可不想再惹她红眼。
倒是郝思嘉平静镇定,和平时无二样,傅盛朗便开口问郝思嘉,“嘉嘉,你们刚刚进来之前,没怎么样吧?”
你居然当着下属的面,质问你太太?!
Andy眼中带火,抓住郝思嘉的手腕,又一次要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