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起所有线索一想,邵元松忽然也一阵心寒。
邵元松今早失踪,是因为他发现他不需要张昊辰这颗不靠谱的棋子了,他手里有樱桃啊,他可以诈林雪阳五千万呢!
“他是不是疯了!?”林雪阳慢慢坐下,手掌碰到了冰冷的玻璃餐桌,这触感刺激他的大脑一点点恢复清醒,“呵呵,他是疯了。在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当成傻子去耍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林雪阳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刚才悬而未决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如果樱桃真的在邵元松手上,至少能保证性命无忧,邵元松只是为了要钱,而不是为了谋财害命。
“他想要钱是吧。好啊,我可以给他。”林雪阳这就问张昊辰要到了邵元松留下的银行账户,将两百万资金转入他的户头。
两百万对于此时如同饿狼般的邵元松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九牛一毛,但这两百万对于林雪阳来说已经打了水漂。
得知林雪阳扔了两百万给邵元松,郝思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此前她太过冲动,又或者是因为她对林雪阳这等纨绔子弟一直抱有高到没有上限的预估。
转出的两百万现金宛若石沉大海,既没有让邵元松主动现身,也没有逼得“绑匪”狗急跳墙。
一场胶着的心理拉锯战在昔日的好友圈中展开。
江穆恩中途也来过纪时一趟,了解情况后的他凭借着自己对邵元松的认识,猜到邵元松此时可能正在筹谋着前往某一个赌场,打算用手头上的两百万再博弈一次。
江穆恩的推测让纪时的一干人等都觉得毛骨悚然。
“为今之计,只能用最后一张牌了。”说出这话时,傅盛朗自己都心寒。
可如果不及时制止疯狂的邵元松,那他们极有可能即将亲眼目送两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此葬送。
“这几天,邵叔叔邵阿姨那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他们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他们之所以不担心,要么是因为阿松事先打好了预防针,要么就是阿松事后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不早说?!”
林雪阳迈步就要走,被江穆恩冷脸拦下,“叔叔阿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一点刺激都受不得,你这样贸然闯过去,是打算逼死两个老人家吗?”
“他儿子干了这种事情,他们难道还打算包庇他一辈子吗?!高利贷追踪起钱的时候,绝对不会少算了他们那一份!”
“都不要自乱阵脚。”傅盛朗用笔敲得桌面咚咚响,“都坐下,说清楚、想明白再行动。”
郝思嘉蜷在沙发上,不经意瞥到樱桃遗漏在茶几上的口红,不免难过压抑。从“绑匪”发回来的照片上看,樱桃已经受了过度惊吓,也不知道邵元松有没有虐待伤害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雪阳盯着傅盛朗,就差没在他脑门上用眼光烙一个洞。
“商量?你想怎么商量?我们还有时间吗?!”
傅盛朗推了推额头,而后镇定地说道,“叔叔阿姨现在肯定知道阿松正在躲难。但不一定真的知道他躲起来的原因。阿松很有可能对他们编了个弥天大谎。那么为了得到叔叔阿姨的信任,我们首先不能通知警方,得先稳住两个老人的心神。”
“然后我们必须让叔叔阿姨相信我们的话,唯有他们才能协助我们尽早找到阿松。”
“阿松很孝顺,知道我们找上他父母之后,必然会有动作。”
“后面的我们再见招拆招。”
听完傅盛朗的计划,江穆恩面色阴冷,“说到底,还不是要利用两个老人家做诱饵。”
刚冷静没多久的郝思嘉猛地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时没站稳还差点栽倒。
艾琳及时扶住郝思嘉,可她站都没站稳就开始指着江穆恩怒骂,“如果不是邵元松先绑架了樱桃,我们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现在想出来的已经是保全大局的方法!既然你这么圣母心,你不想伤害任何人,那你拿五千万出来填坑好啦!”
局面瞬间变得尴尬。
艾琳拿不准江穆恩会有什么反应,傅盛朗也猜不透。
末了,江穆恩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只说“我回医院拿急救药箱”,然后便走了。
拿急救药箱做什么?噢,大概还是担心邵家两老见到傅盛朗和林雪阳突然到访会忧思过重而诱发旧疾。
郝思嘉避开了众人的眼光,抓起毯子盖在头上,又缩回了沙发里。
拿定主意之后,傅盛朗和林雪阳两人出发前往邵元松父母家。
面对邵家二老,傅盛朗只说自己自从批准了邵元松的假期后就不知道他去了哪,也联系不上。
邵家二老面有难色,似乎不愿想瞒又不能启口。
傅盛朗和林雪阳前不久才因为送年礼而登门拜访过,彼时这两位老人还热情相迎,无话不说,可现在一下就转了风向,直接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叔叔阿姨,公安局的人……是不是也找过你们了?”林雪阳救人心切,忍不住将话题步步推进。
邵家二老看看林雪阳,再看看傅盛朗,眼神里透出几分不信任。
“叔叔阿姨,”傅盛朗感觉口中味苦,他顿了顿,艰难说道,“我不知道阿松是怎么向您二老解释他要藏身的原因。但我和雪阳今天来,是想把我们知道的一切事情,告诉你们。”
傅盛朗从邵元松失恋说起,偏颇不公地将很多罪责都归咎到了袁心身上,以此希望能让老人们的心理状态得以缓慢调整,一步步接受事情真相。
“阿松在澳门赌输了,可又不愿意放弃手头上积攒了多年的资金,所以才想到逃脱这条下策。”
关于具体赌输了多少,傅盛朗刻意规避不提,甚至还让老人们以为邵元松所欠的数额是用他的存款可以补上的,只是他不愿意。
通过观察着两位老人微妙的神情变化,傅盛朗和林雪阳都知道邵家父母已经信了一半。想必邵元松再怎么善于编谎,也不可能将事情真相隐瞒得滴水不漏。某些细节一对比,邵家父母自然会发现端倪。
“叔叔阿姨,我们知道阿松孝顺,所以他所在具体位置和联系方式,您两老一定知道。”林雪阳眼神迫切炙热,心急如焚的情绪尽显于外,“我也不求您两老告诉我这些,只希望叔叔阿姨能劝阿松把我女朋友给放了……”
“什么?!他绑架了人?!”邵父震怒,同时面色涨红如猪肝。
好巧不巧,江穆恩刚好带着急救箱赶到,及时化解危机。
邵父苏醒后,邵家父母变得更加沉默。
江穆恩见情势僵化,示意傅盛朗离开。傅盛朗便将林雪阳从邵家拽出。
不过他们两人饶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邵家父母的楼下,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冲上楼,而是坐在车里,静静守着楼下的唯一出入口。
“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一个小时之后没有任何进展,我就报警。阿朗,你别怪我。”林雪阳目视前方,声音如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样一天。
往昔一起在清凉游泳池里泡水避暑数星星的五个男孩儿,转眼变成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各有千秋、各得其所,又转眼在这危机四伏的商界里拔刀相向、兵刃相见。
收到最新消息后,郝思嘉和郝天杰也赶往傅盛朗他们所在的地方,准备随时支援。
蹲守在小区外的咖啡厅里郝思嘉度秒如年、心乱如麻,郝天杰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便问,“如果抓住邵元松了怎么处理?扭送公安局吗?”
“抓到再说!”
“我觉得他已经有点病态了。他能想到绑架雪阳哥女朋友这种方法来套钱,就说明他已经眼红,逼急了的兔子还要咬人呢。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郝天杰你看!”郝思嘉猛地揪住郝天杰的衣袖,“有一辆出租车开进去了!”
不慎被掐到一丁点肉的郝天杰疼得龇牙咧嘴,还差点打翻了面前的热巧克力,“疼!疼疼疼啊!”
郝思嘉悻悻松手,却再也坐不住,就要往外冲。
郝天杰一把拽住她的围巾,将她定在原地,“大姐!只不过是一辆出租车!你别打草惊蛇!”
泄气的郝思嘉只得重新坐回去。
夜色渐渐浓郁,她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林雪阳……真的报警了吗?
出动警力的话,樱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起郝天杰说的兔子急了都要咬人,郝思嘉的指尖就更加冰凉。
她的目光又飘回通往邵家的路口,就在这时,她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徘徊迟疑举棋不定。
这一回,郝天杰根本没来得及看住她。郝思嘉就像离弦之箭一样以光速冲出了咖啡厅。
“郝思嘉!”
身为体育生的郝天杰头一次发现自己能力不足,因为他几乎追不上郝思嘉!
郝思嘉追逐着一个身穿深灰色大衣的男人而去,不知道在哪个巷子口忽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