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副总……”
茶水间里外,算上钟思欣共有4个人。
其中2个女员工见到钟思欣便唯唯诺诺低下了头,唯独刚才气焰嚣张在背地里嘲讽她的那人还趾高气昂地不把钟思欣当回事。
“赶紧回去工作吧。”钟思欣不想计较,冷言训斥几句也就准备让这事过去了。
可偏偏那名生事的女员工一口闷气上来,就是要和钟思欣唱反调。
其他两人都离开了茶水间,她却还不急不慢地转了个身继续冲咖啡。
“黄潇潇,我跟你说话你是听不见吗?”钟思欣也气上了头。
叫做黄潇潇的女人并不害怕这种质问,她的金属勺子和瓷杯杯壁碰撞,发出清脆且频繁的声响,叮叮咚咚,像在以另外一种形式示威,“钟副总,我冲个咖啡都不行了吗?请问这违反了公司哪条制度啊?”
早就知道公司里有人对自己不服不满的钟思欣气得指骨发白,她把发凉的手指尖藏进深灰色的呢大衣衣袖里,唇间飘出冷冽寒气,“我也没说你违反了公司制度,你这么大反应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心虚?”
“呵呵,我又没做错什么,怎么会心虚呢?只有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会心虚吧?”黄潇潇说着说着还翻了个不轻不重的白眼。
你!
部门主管Kevin闻声也来到茶水间门外,见到脸色都不好看的两人,本想将她们劝散,但一时间记起钟思欣其实也算是他的上司,忽然就不太想插手管,装作什么不知道便脚步未停地走过去了。
钟思欣知道黄潇潇这是有意针对她,恶气郁结在心,却忍住没有爆发,末了她一句话带过,“那你冲完咖啡就回去工作吧。”
说完就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
傅盛朗回到28A时,郝思嘉正在厨房做饭,萧绘不肯整日坐着,就来到郝思嘉身边给她打下手。
“嘉嘉,我刚刚经过楼下的时候帮你拿了六个快递上来。能不能请问一句,都买了些什么?”傅盛朗倚在厨房门口,欢看其内婆媳和睦融融的景象。
郝思嘉闻言展笑,却故意卖着关子不说,引得一贯没什么好奇心的萧绘也悬着心。
刚做完作业的王子扬犹如被放出笼的小鸟,欢快地围着客厅转了三圈。见到被傅盛朗对放在茶几上的一堆快递盒子,也凑过来问。
“舅妈你买了什么啊?我帮你拆行吗?”
“嗯,你去拆吧。”郝思嘉心情大好地切了花形的番茄和彩椒,食材准备齐全后就着手开始烹饪。
如获大权的王子扬转身前还不忘冲傅盛朗做了个鬼脸,以显示自己多么洋洋得意、耀武扬威的心情,然后才从壁柜抽屉里找出剪刀,咔咔咔地一口气拆了六个快递。
然后那其中的货品一件件被拆出来放成一排时,王子扬当即就傻眼了。
“怎么全都是外文!根本看不懂嘛!”
“哈哈哈!”这下轮到傅盛朗大笑,他从厨房门口移步到王子扬身边,拿起郝思嘉买回的东西细看。
王子扬专注盯着傅盛朗,可惜没能从舅舅脸上读到任何有用信息,唯一知道的,是傅盛朗的笑容变了味。
“舅舅,舅妈买的什么?是儿童不宜的东西吗?如果是,那就当我没有问过。”王子扬又人小鬼大地胡乱揣测着。
傅盛朗拿起一个纸盒轻轻敲在王子扬头顶,“没什么宜不宜的,你舅妈买的是进口药。”
“药?舅妈为什么要买药?舅妈生病了吗?”王子扬乍乍然又变得紧张。
“不是舅妈自己用的药,而是我用的药。”
傅盛朗小心将所有药一应抱回房中放好,半点也不敢怠慢郝思嘉的一片心意。
厨房里的萧绘似乎嗅出什么,她从郝思嘉手里顺走锅铲,眼神瞥向厨房以外,“这里有我看着呢。”
“啊?”郝思嘉怔愣不解。
萧绘急得真想拿起锅铲拍在郝思嘉的脑门上,“你没话跟他说吗?他可有话跟你说。快去吧。”
按着萧绘的指示,郝思嘉略有领悟地走进主卧。
才进门就被傅盛朗拉到一侧抱紧。
“按理说,乱买东西是应该按批评的,你说对不对?”傅盛朗的声音温柔低沉,如同一团绵软的气团包绕在郝思嘉整个人周围。
郝思嘉被抱得懵了两秒,然后反抗,“我还穿着围裙呢!”
“那你也得先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哪有乱买东西啊,我是买了该买的东西呀。现在是冬天你还能一直戴着帽子,但是到了夏天一定就很不舒服。”郝思嘉平静了几分,但还是纠结着自己身前的围裙会沾污傅盛朗的毛衣的事,“好了,快松手。”
从傅盛朗出院之后,郝思嘉很少提及他的病。傅盛朗将她的反应视为没心没肺,但事实上她怎么可能不挂心。
郝思嘉常常比傅盛朗更早一点醒来,她会借着晨光观察他头上的缝针疤痕,哪怕每天都看一小会儿,也能发现那疤痕渐渐翻长出了新的肉,每天都有不同的变化。
然而变化归变化,赫然入目的疤痕需要很多时间来修复。
郝思嘉还特意发微信问过江穆恩,江穆恩也说了,疤痕较深的地方很难再长出头发。
尽管两道缝针伤痕因为医生高超的技术而并不难看,不会拉低傅盛朗的整体形象分太多,但它终究是不完美的存在。
“嘉嘉,你能接受一个不完美的男人吗?”傅盛朗情深意切地发问。
郝思嘉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渐渐平静下来,终于不在乎围裙的事。
她环住傅盛朗,掌心在他后背上缓缓抚动,“那要看那个男人是谁啊。”
傅盛朗没有继续说话。
“说了多少遍我喜欢的是你,你头上多了两道手术创伤,难道就变了个人,再也不是傅盛朗了吗?”郝思嘉第一次感觉傅盛朗其实也挺黏人的,她像哄孩子似的哄劝他,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擅作主张而生出其他负面情绪。
好在傅盛朗明白郝思嘉的心意。她并非嫌弃他不不好看,而是期望他变得更好更优秀。
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其实一直记挂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晚饭前的小插曲很快揭过,饭后,傅盛朗坚决不同意让郝思嘉再进厨房,于是命令王子扬把舅妈赶去洗澡。
郝思嘉顺意为之,抱着睡衣便进了洗浴间。
萧绘这才有机会单独跟傅盛朗聊聊。老太太问的当然还是摆喜宴的时间,她最近都问过好多次了,可每次都觉得聊得不尽兴不彻底,说来说去也没能定下时间。
“我下午查了黄道日历,年十三是好日子,要不你们就那天把事办了吧?”萧绘站在厨房门边,一会儿看看正在守着电视看动画片的孙子,一会儿看看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清洗锅碗瓢盆的儿子。
“年十三啊?”傅盛朗陷入沉思。
萧绘从他口气中听出迟疑犹豫,忙问,“怎么?不合适呀?”
“妈,我是这样想的。”傅盛朗简明扼要地一点一点说来,“我和嘉嘉的婚礼一生也就办这么一次,虽说不能一拖再拖,但也不应该太匆忙太仓促。我主要是希望能请到嘉嘉她爸妈都出席婚礼,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请到郝叔叔不难,难得是请回我还没见过面的徐阿姨。”
说到徐可,傅盛朗停顿了下。关于郝思嘉上次打电话汇报情况结果破坏了徐可对他的印象一事,他完全不想让萧绘知道,免得老太太又要东操心西操心。
“她妈妈不是在意大利吗?你们能不能约个时间去探望她?这领证的事也是你们自己去办的,想来嘉嘉她妈妈还不知道吧?要不你们去意大利的时候也带上我吧,家长见面更好谈哪。”
萧绘一着急起来就忘了自己心脏不好的事,看她的势头,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意大利跟徐可见一见才好。
“要去意大利,那是随时的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的重点在于,我现在拿什么去见徐阿姨?”傅盛朗直言,“阿姨一旦问起年龄,我当然要告诉她我已经满了32了。32岁的男人,手上只有一间年收益不过千万的小小游戏研发公司——以徐阿姨的眼界,她会答应把女儿嫁给我吗?”
这孩子怎么一到丈母娘跟前就底气不足?
萧绘蹙眉,“你这个年纪里,年收入不超过百万的大有人在,硬要比,我儿子可不差。”
“您说的是没错,可您说的那些人,他们可都没有跑去徐阿姨面前扬言要娶嘉嘉吧?”
“那你是什么打算?等蜂蜜传媒壮大得跟微光一样了才去意大利面见你丈母娘?”问完后,萧绘还真怕傅盛朗就答她一个“是”字。
好在傅盛朗即刻否认了萧绘的推断,“那肯定不行。我听田律说,邵元松最近想转让股份,甩开微光这个大包袱。”
原来是想回去收拾微光那个烂摊子?
萧绘悄悄叹口气,毕竟是他一手拼出来的,换了是谁都割舍不下吧。
“等我拿回微光,再扶蜂蜜一把,到时候我才能理直气壮地跟徐阿姨说,让她放心把女儿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