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关雎宫,我和婉言长喜三人便被送进密室。一路过来发现内廷禁卫森严,只有发生重大变故需要武力保护的时候,承刀侍卫才能进入东西十四宫。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
长喜再怎么迷糊,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所以在皇后派来的侍卫提审我的时候,他挡在了前面,却被打晕在地,连婉言也没放过,随后他们被人抬了出去。我忐忑不安的跟着他们出了密室,却被带到另一个更隐蔽的暗室。里面点着一盏蜡烛,火光里皇后大红的宽袖微微浮动。
两个眼熟的太监立在旁边,我多瞧了几眼,认出是西雪大明宫的琛洛和那日刺杀我的太监。两人必恭必敬的侯在旁边,伺候的动作熟练殷勤周到,看得出不是第一天服侍皇后了。
“你坐吧,不需要在本宫面前装的这么辛苦。你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何必委屈自己呢。”皇后的脸焕发出神采,带着洋洋自得无法掩饰的笑容。
她在我面前连掩饰都不用了,只怕今日想要安全脱身不会是易事。我退后坐上花梨凳,回应她一句,“臣妾怎敢在娘娘面前耍猴戏,娘娘精通谋略计算,臣妾就是半夜睡觉多翻个身,传到娘娘耳里也是天大的事。不过娘娘您召见臣妾,为何要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在娘娘的宫殿,有什么话不能大白于天下的?”
皇后别过头,将手搁在扶手处,带着翡翠镶玉的护甲的手指枕在下巴处,眼睛却转过来,那一眼阴毒的完全不同于她平日端庄高贵的慈和神色。“今天过后,举国上下就该披麻戴孝了,有人只怕也在被悼念的人里面呢。为了大魏朝,勇敢的揭露自己与皇贵妃勾结的事实,然后迫于羞耻自尽身亡。皇上会为她大哭一场,然后连着她苦命的孩儿一起好好厚葬,将她的牌位也奉进宗庙。成为大魏开国以来,宗庙供奉的身份最低微的皇妃。”
我本就不安,脸色自然就苍白了,努力按下惊慌,我笑着问道,“娘娘是怎么了,臣妾若是算犯了规矩,任凭娘娘您处置,可娘娘要审问臣妾,也要让臣妾知道究竟臣妾做错了什么事呀。”
话不能说白了,尽管她和我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说明了,否则我怕挨不到曹得全带人来,她便发难了。只恨我人单力薄,又不能知会西雪秦莲二人。
“啊——”隔壁传来刻意压抑却忍耐不下的呼声,皇后吩咐琛洛,“打开让纯婉仪看看。”原来这是由一间牢房用木栅隔成的两个暗室,中间隔着漆黑的帷幕,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还别有洞天。
那间屋里的人正在行刑,两个太监拿着布满钩刺的金属鞭,接连朝者捆在木桩上的人招呼过去。披头散发的人抬起头,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居然是曹得全!
“停!给曹公公上盐水,让纯婉仪娘娘看看什么叫披麻戴孝,你们都得弄好了,要让皇后娘娘跟婉仪主子看的过瘾才算好,知道吗!”
很久前,我还觉得不卑不亢的人,现在却是奴颜婢膝的样子,琛洛得势的神情,证明我还是看走了眼。宫里此一时彼一时,人的好坏果然都是没有定数的。
那厢,曹得全咬牙承受着伤口撒盐的剧痛。他唇色发白,死死的握紧双手,偶尔忍不住一死丝呻吟,但看到我之后便一句也不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