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玥玥慢慢回转了身,看了一眼谷若天,心里酸溜溜的,居然还有人真正为她着想,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沾湿了她的纱衣,一片一片。
“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去找丹儿,我乱说的。不管怎样,你先养好身体再说,你的嗓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谷若天慢慢松开了揽在许玥玥腰上的手,尴尬地笑了一下,转向旁边的秦小影,问道:“秦妃,早晨的药呢?”
“对不起!”秦小影抬头瞄了一眼房间地上的碎片,又垂下了眼帘。
谷若天很快会意,看着脚边的碎片,不由笑了一下,道:“算了。”
这不是他一滴一滴采来的露珠吗?“算了”——他说得这般轻巧?许玥玥咬着唇,盯着谷若天看了好一阵,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目光突然落到了他的手背上,两道深深的牙印,还淌着血呢。
许玥玥嘟起红唇,抹了抹泪珠儿,然后慢慢拿起谷若天的手,指了一下他手背上的伤口,眼里全是担心与愧疚。
“没事,待会儿包扎一下就行了。”谷若天抽回了手,脸突然红扑扑的,“秦妃,你多陪陪四王妃,我先出去下。”说完,他赧然一笑,然后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房间。
许玥玥目送着谷若天的离去,嘴角突然挂起一丝淡淡的柔笑。那颗受伤的心像被阳光抚过一般,有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姐姐,你先坐下,小影帮你梳头。”谷若天的背影消失在青翠居的小院,秦小影的目光才收回来,她慢步踱到许玥玥的跟前,抚了一下她凌散的头发,拉了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秦小影的手很巧,手指在许玥玥的头发上飞舞而过,一个美丽高贵的发髻束在了头顶。“姐姐,你永远是最美的。”
许玥玥望着镜中的自己,经过秦小影的一番打理,她已不在憔悴,却多了一份脱俗的气质,心情仿佛好了许多。
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剑器声,节奏时快时慢,应该是有人在练剑才是。许玥玥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不觉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她不由自主地起了身,倚到了窗前,听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心境平和了许多。
“姐姐,我们出去看看吧。”秦小影看懂了许玥玥的心思,于是扶了她,慢慢出了青翠居。
青翠居的外面依然是一片翠绿,青竹相生,幽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是明亮的,那么的惹人眼。
这时竹林里的一抹身影吸引了许玥玥的视线,她轻轻地踱步过去,那身影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飞蝶,剑气横舞,一招燕子飞云纵更是气拔山河,颀长的身影耍出各种不同的武术招式,真如风云变幻,诡秘无穷。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浓眉下总一双熟悉而坚毅的眼神,是谷若天!
许玥玥不由笑了,她倚在一根大南竹旁,看着谷若天练剑的一招一式,不觉有一种回到故乡的感觉。武术系的她,每日练功就是必修课,如今做了好几个月的四王妃,离这种感觉太远太远。
不知怎的,活力一下子被挑了起来。许玥玥时时也忍不住耍上两招,她仿佛沉醉在其中,已忘了毁声的痛苦。
秦小影立在一旁,笑了又哭了,那是一种极其欢喜的笑,也是一种极其欣慰的哭。
夜幕降临总来得那么快,秦小影服侍了许玥玥躺下,就匆匆回了府。
夜静了,许玥玥望着屋里那即将燃烧而尽的红蜡,泪将尽,生命也将尽。四王府就在隔壁,躺在这里,呼吸着树木翠叶散发的清新,越发感到四王府的遥远,那个又爱又恨的地方,那个帅气冷傲的面孔,此时他又在哪里呢?
月光调皮地洒进窗户,透过床边的帐幔,泻在许玥玥洁白的脸上,她失眠了。
真想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玉琼血石在哪里?我该怎么拿到它回到我的家乡去?离开该死的谷若风,一辈子不见你。
今夜无眠,许玥玥睁着大眼睛,望着明朗的月色,一声又一声痛苦的悲叹。鸡不知叫了几遍了,她依然无法安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从翠竹林传来的,夜很静,听得就越发清晰。“是谁呢?”许玥玥有点好奇,就披了一件长衫,悄悄地下了床,打开房门。
果然外面的竹林深处,有一条身影在飘动,她小心地追了过去,借着月光,看到了那人的面孔,是谷若天,他一手拿着小瓷杯,一手拿着小玉簪,一滴一滴地接着竹叶上的露珠,他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月光下,他的眉毛、头发都在闪闪发亮,她知道那是水气凝结的小露珠。难道他在采集露水帮我治嗓子吗?许玥玥心里突然好感动,泪花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儿。她躲到了暗处,一直观察着谷若天的动静,他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将小瓷杯挪到叶片之下,然后用小玉簪轻轻一点,就有一抹明亮的晶莹落进了杯里。
不知过了多久,谷若天才捧着满满的一杯露水出了翠竹林,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厨房,生起了炉子,将那杯珍贵的露水慢慢倒进药罐,然后加上蜂蜜——
许玥玥差一点就哭出了声,她捂住了嘴,悄悄地跑开了,回了青翠居,她安静地躺在床上,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对我太好了!我该怎么回报他?
天渐渐亮了,许玥玥再也无法入睡,她起了身,理好了妆容,直直地望着镜子发呆。谷若天对她越好,她就越发的害怕。
突然外面响起轻轻的扣门声。“你醒了吗?”谷若天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