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这可是你两个弟弟争得你死我活都想得到的位置,难道你当真一点想法也没有?”他虽不能完全了解墨笙寒内心的想法,但也知道,墨笙寒不可能对他的皇位一点心思也没有,因为他不是他那个不喜争斗的三儿子墨季彦。
墨季彦的性子随了他娘,所以自小就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但墨笙寒不同,一直以来他只是装作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而已,实际如何没有人知道。
现在他是当真想要放权,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也很想在放权之前,看看他这个儿子,对他的皇位,到底是什么心思。
被墨问天一瞬不移地盯着,若是心虚的人,只怕是呆不住了。
墨笙寒却是无谓地对上墨问天的眼睛,认真道:“父皇,之前儿臣对皇位的看法,只怕同四弟和五弟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大概便是没有他们那般疯狂而已。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儿臣的想法早就已经改变了……”
说着,墨笙寒低头朝墨问天磕头道:“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
墨问天皱了皱眉,盯着墨笙寒看了一会儿,才道:“说。”他记得,上一次墨笙寒第一次求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这次再求他,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父皇应该知道,我对管烟如的感情……”墨笙寒微微抬头,见墨问天听到管烟如的名字皱起了眉头,也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道:“父皇或许觉得她留不得,但便是她,让儿臣对父皇的皇位,有了别的看法。”
“父皇说身为帝王,不能有儿女私情,但儿臣认为,其实不然。若是连情爱这种感情都无法理解,又如何能有爱民之心?喜欢一个人,便是要让她过得好,让她过得开心,时时为她着想……百姓也一样!”
墨问天吃惊地扬了扬眉,定定地看着墨笙寒。
“爱百姓,就要想方设法让百姓过得富裕,过得开心,时刻为百姓的生活着想,如此获得百姓的拥护,才能让华凤国强大起来。而正是她,让儿臣明白了皇位并不只是一个高位,并不只代表至高的权力和至高的荣耀,它还代表了沉重的责任……”
“父皇,她是儿臣爱的人,也是儿臣的子民,更是儿臣的精神支柱……或许父皇会觉得她会成为儿臣的弱点,但父皇,正因为有弱点,人才被称为了人,即使是天子,那也是活生生的人,正因为有弱点,人才会不断地强大,儿臣想要做个有感情有弱点的人,而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君王。”
说着,墨笙寒又朝墨问天磕了一个响头,坚决而认真道:“所以儿臣请求父皇,能够还管烟如一个自由的身份,她虽是父皇的女人,却有名无实。儿臣爱她,不想因为她的身份,成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阻碍。”
“只要父皇答应儿臣的请求,儿臣定然会努力去做一个让父皇满意的儿子,一个让父皇满意的继承人!”
朗朗肺腑之言说完,头顶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墨笙寒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紧张,手心甚至冒出了一丝丝细汗。
他答应过管烟如,会处理好阻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切,而身份,是最大的阻碍。他之前想不过不用去顾及他父皇的想法,只要他愿意,那些身份如同虚设。可是昨夜看到墨问天那副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模样,他心中又有一丝愧疚。
他到底还是希望,他和管烟如两个人,能够得到他父皇的祝福。
许久,头顶才传来墨问天幽幽的声音:“你这是威胁朕吗?”
墨笙寒微微一僵,脸色微变,咬了咬牙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希望能够得到父皇的祝福……”
头顶又是一阵沉默,墨笙寒只觉得自己在接受审判一般,一颗心迟迟放不下来。
“你此次推脱迟迟不肯登基,非要去灵川国平乱,也是为了她?”墨问天的声音再次传来,音调也稍稍提高了几分。
“一般是因为她,另一半是为了华凤国的安宁!”墨笙寒不敢有所隐瞒,直觉告诉他,冠冕堂皇的话,在这个时候不适用。
墨问天定定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墨笙寒,那威严的面容慢慢出现了一点笑意,自己若是不同意,只怕会将眼前这个人逼上另一条路,他已经陨了两个儿子,可不希望再失去这个儿子。
“行了,你起来吧。管烟如身份的事情,等过几日朕好一些了,再昭告天下。”
墨笙寒浑身一震,抬头狂喜地看向墨问天,激动道:“谢谢父皇!”
“呵呵……得了,赶紧起来吧。”墨问天忍不住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平日里威严的面容多了几分暖意。
墨笙寒赶紧站了起来,眼中的兴奋雀跃毫不掩饰。
“前往灵川国的事情,只怕还需要再拖几日。我知道你心急管烟如的安危,但朕身体还未痊愈,无法打理朝政,所以在朕身体康复之前,你且安下心来,将近日因为……你四弟的原因而纷乱的朝纲处理好。这事你可愿答应父皇?”
墨笙寒虽然心急管烟如的安危,但墨问天的话也是事实,便是咬牙答应道:“是,儿臣领命!”
麟飞殿中,南宫冷同张濂刚刚回来,就被突然跑出来的武姬伶和画瑾给拦了下来。
武姬伶目光直直看向南宫冷,下颚微扬,丹凤眼微微上挑,“南宫冷,我有话要跟你说!”旁边的画瑾则怯怯地看着南宫冷。
南宫冷淡淡瞥了武姬伶一眼,便是收回了视线,直接绕过她往正殿走去。
武姬伶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无视自己,转身一边追一边喊道:“南宫冷!我说了有话要跟你说!”
谁知南宫冷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往正殿走去,紧跟在南宫冷身后的张濂同情地看了武姬伶一眼,出声道:“武姑娘若是有话要跟殿主说,何不一同去了正殿再说,这站在外头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吧?”
武姬伶动作一顿,脸色有些尴尬,却转瞬即逝,跟着画瑾紧紧跟在南宫冷的身后,往正殿而去。
南宫冷进入正殿,直接走到上座上坐下,才稍稍抬眸看向气呼呼跟进来的武姬伶,漫不经心道:“武姑娘找本殿有何事?”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武姬伶感到非常的恼火,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丞相千金了,没有资本同南宫冷叫嚣。
“你控制了灵川国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也要出麟飞殿!”出麟飞殿的法子只有少数人知道,而这些少数人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南宫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她和画瑾窝在这麟飞殿里,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几乎就要疯掉了!
她找他,跟他合作,是为了报仇,而不是躲在这麟飞殿里,什么都不做!
南宫冷微微挑眉,自从知道那日管烟如曾经跟管铭宇见面之后,他就没有再易容成管铭祁,之所以易容成管铭祁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让管烟如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如今管烟如已经知道,也就没有必要了。
而且灵川国皇室以及朝廷之中,他的人还是不少,杀掉管铭祁,没有人会不乐意。只是坐上国主的位置,还费了一些力气而已。
故而他成为灵川国国主的事情,整个灵川国都知道了,所以武姬伶知道并不奇怪,只是让他好奇的是,她想要出麟飞殿去干什么?
“武姑娘你手无缚鸡之力,出了麟飞殿,可没有人会保护你。那样你也还要出去吗?”
武姬伶脸上滑过一丝恼意,冷晲了南宫冷一眼,高声道:“南宫冷,你别忘了,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你将我困在这麟飞殿之中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担心我会对你的少主不利?”最后那句,武姬伶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南宫冷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殿和你的确是合作的关系,但也没说一定要跟你一起行事,你要墨笙寒手里的天下,如今本殿已经将他控制的灵川国抢过来,也算是为你报仇,这般你还不满意?你倒是让本殿难做了!”
武姬伶怎么也没想到南宫冷会如此强词夺理,一张小脸被气得铁青,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咬牙道:“你是为我报仇了,但这样的方式我非常不满意!困在这麟飞殿之中,我根本就看不到墨笙寒失去江山时候痛苦的样子,这如何能让我解恨!”
南宫冷眸眼微微眯起,“那你想让本殿怎么做?”只要她不是针对管烟如,他倒是不介意将她放出去。
武姬伶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凝了凝眉,沉声道:“我不要呆在麟飞殿里,只要是关于墨笙寒的事情,我都要参与!如何毁掉墨笙寒,我也要亲自动手!”说着,一双丹凤眼里迸发出一道凶光。
南宫冷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许久出声道:“好,可以……”给墨笙寒带去麻烦,他一点都不介意。
“一言为定!”武姬伶哼了一声,转身便带着画瑾离开了。
张濂有些担忧地看着武姬伶离开的方向,小声道:“殿主,你就不怕她出去了不好控制?”
“哼,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也翻不了天,随她了!”南宫冷嘲弄地哼了一声,便是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