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处热闹的人群,你是否依然孤单?即使身处喧嚣的聚会,你是否依然沉默?艺术家Adam Magya在柏林的TEDx沙龙上展示了自己的一幅作品。上面是都市人潮的涌动,然后把它放慢,直到几乎静止。原来在人山人海中的我们,看起来还是各自孤立。有人说“我们不是生活在被毁坏的世界,而是生活在错乱的世界”。我们就像被遗弃的孩子,迷失在都市丛林里。
所有人都正在被同化,所有人却又如此孤单。
我的一个网红朋友以毒舌犀利出名,有一天他又给我发了一条类似的信息。我乐过之后,回他,“你整天发这些跟主流三观不同的段子,不怕粉丝都流失完吗?”
“他们就是想看这些啊。你看,我的语言越出格犀利,下面点赞的就越多。现在的人看到有人敢于挑战这个社会,就好像是他们的代言人。”
是啊!你想看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要治愈系的,我就发一些温暖文字;你想要激励型的,我就发一些鸡汤文字;你想受刺激,我就发一些犀利段子。因为大家都随波逐流,就更喜欢特立独行,那么我当然要把自己塑造得与众不同啊!至于我本身的观点,你们不会注意,我也没有那么在意。
“为了迎合大众而写,你快乐吗?”
“还是有快乐的时候吧。”他说道,想了想,又来了一句,“只是没有最初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的时候那么快乐。”
世界的可怕之处,是人们无法静静地默默无闻。每个人都必须得有粉丝,也会成为别人的粉丝。这是一个大众经济,这是一个粉丝社会;谁的关注多,谁获得的注意力多,谁就有越多的人为其埋单;大众的盲目和惰化,一旦受到鼓励,可能造成一代人思维的僵化和思想的廉价,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更悲哀的是,根本没人关心这些,每个人都是戏中人,维持着某种虚假的快感;它持久且容易。如果一个人不讲故事,如果他不发出声音,便会被社会抛弃。每个人不仅消耗自己的人生,更需要消费别人的生活。大众的反叛不过如此吧,生活从来就是残酷且没有理性可言的。
那些严肃的思想和认真地对待还是留给自己一个人吧!大家都在拒绝现实和真实,只想躲在华丽的表象之下,以此掩盖自己的孤独。当我们觉得一段话戳中了自己,只用复制、粘贴、发送三步,或者直接转发一步就可以完成,把它当成自己的宣言,自己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于是,一时的亢奋之后,还是孤独。这种孤独其实仅仅源于自己的无知。它就是传染病。人会接受最荒唐的事情,仅仅因为别人都接受了。和疯子关在一起后如何自救?医好和你同住的人,或者远离他们。不然,我们注定要受他们的影响。
这个朋友跟我说,“我总是感觉很寂寞,哪怕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留言,我却觉得这热闹跟我无关。”之后,他开始慢慢将生活从网络中剥离,接受了这样一种状态:网络上的他就是为了取悦大众,现实生活中的他则要取悦自己,给自己留出一些独立的空间。
我还有一个同龄的朋友,她拒绝几乎一切电子设备,甚至连微博怎么玩都不那么清楚,整日到各地旅游、采风和画画。
她总说,“世界是一只刺猬,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不关心今天网络上谁又上头条了,也不怎么接触那些被疯狂转载的段子,当然也没有关注被热门的社会新闻。可是,没有网络,她依然可以很好,甚至更好地了解信息。如果想消遣她会去看半个小时的新闻,如果想学习她会去看一本经典的书,如果想了解社会动态她会去看报纸。
她不太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唯一重视的是自己是否比昨天更好一些。不过,哪怕她如此选择,也不应该因不问世事的生活而受到责备。就像她说,“外界的信息太多了,几乎要把人淹没,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无用甚至有害的。这种信息装多了,大脑怎么还有空间去享受那些真正让人愉悦的东西呢?反正我又不想扬名立万,守着自己过好日子就行了。”
她的生活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朴素而单调了,可是把她的一天同大多数人的一天对比一下,又会发现,她的一天做了很多事,而很多人的一天只做了一件事:在网上或者在狂欢;她做的事能够让她活得开心而自在,而很多人的生活只能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孤独和疲惫。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的生活似乎更加有质量也更加奢侈了。
我们完全可以凭借一种朴素的生活方式达成自身的诉求,完成人生的命题。
有人说,“一个人对与人交往的爱好程度,跟他智力的平庸及思想的贫乏成正比。如果一个人内在充足、丰富,便不需要从自身之外寻求娱乐。他不必要仰仗他人,同时又避免带来危险和制造麻烦。无论如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所能做的都极为有限。归根结底,每个人都孑然独立。”是同自己相处,还是同人群苟同,都在于我们自己。
当我们在森林里迷路,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停下来,不是吗?我们应该停下来并看看周围。但我们在实际生活中越是困惑和迷失,就越是急着向前冲,横冲直撞,不得章法。亲爱的,不如让自己的心停歇一会儿吧。日常的琐碎常常让我们焦虑、亢奋、激动和烦恼,它们之所以如此硕大,就是因为离我们很近的缘故。一旦我们站得远一点,从历史尽头回溯,就会发现那些琐碎和焦虑已经失去了自身的价值。
一个人可以默默地,同时生活得很好。如果他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不贪图大众的认可,不费心于对外界的迎合,不刻意改变而只是照着自己的本质活,他能过得非常快乐。
同这个世界保持一点距离,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如果一个人能追求一种好的生活方式,他会发现要满足自己轻松得很。
毕竟,无论社会怎样发展变化,时代怎样变迁,总有一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是我们最后退守的土地和家园。人如果没有自己的精神生活,他就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因为外物的追逐无法持久,只有对内在的完善是无止境的。如果可以,“不戚戚于悲欢离合,不汲汲于是非钻营,以清洁之心境,面对世间繁杂”。守得住孤独纵享安宁,经得起流言旁观喧哗,受得住繁杂恪守初心,不怒不悲,不嗔不扰。凡事尽情,凡事克制,是为智者。
你认同,甚好,
你不认同,也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无论你喜欢与否,
你都在思考。
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