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是该多么憎恨这个虚伪自以为是将我蒙在鼓里当猴耍的女人!即便是现在,我都还没有做什么,她就已经为我带起了一顶高帽——以前我的身后有个勇王府,现在身后又多了一个羽王府,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两个王府蒙羞。
“滚!”我一把将她紧紧抱着我的手掰开,将她推离。我真的不想再与她多呆半刻,再呆下去我真的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会立刻将她赶出山庄从此姐妹之情恩断义绝!
“砰……”
“啊……”
我的脚才跨开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低沉一尖锐的声响。我回头……呆在原地。
就像是做梦一样,我不知道她怎么……怎么就摔下床的,而且……头朝下。
“春儿!”我听到步青言的声音,似乎他很快的从我身边经过,然后将痛苦的捂着肚子在地上口申吟的姐姐抱起。
那地上……有血;姐姐的裙上……有血;还有步青言的身上……也有血。
侍女御医进进出出,带血的水一盆一盆自房内端出,姐姐的痛哭阵阵,步青言的柔声安慰……
我呆呆的由着韵棋搀着站在门外,想着那个孩子,五个月的孩子,会不会,会不会就这么走了?
直到……步青言惨白着一张脸,走出了屋。
我不敢上前去问他,身体像是有千斤重亦迈不开一步,只颤抖着身子站在原地,捏着拳,狠狠的咬着下唇,期盼的望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那个我想要的好消息。
步青言深深凝望了我一眼,用着一种不带任何斥责,却足以将我打入地狱的平淡声调告诉了我那个我一直都不敢去想的噩耗。
“芮儿,我们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我的身子陡然一软,全身似被抽干了力气,他是说,孩子没了?那个已经五月大的孩子……没了?
屋内姐姐依旧在低泣,那一声声哽咽压抑的低泣,是在控诉我的失手错伤吗?如果不是我当时将她推开,当时整个身子的重心都在空中,只靠那双紧紧抱着我的手支撑的她,是否就不会因为我的残忍推开而从床上摔落?那个孩子,此时也应该还好好的呆在姐姐腹中?
一阵夏风吹来,吹来几丝室内的血腥之气,好浓好浓。
“姐姐,还好么?”
我是多么的想要冲进去看看她,可是,害了她孩子的我,又该拿什么脸去见她呢?我与他们之间,这一回,是真的走到尽头了。而愧疚更多的,则是我,毕竟他们的设计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伤害,而我的一推却杀死了一个才刚成型的孩子。
我,是杀人凶手。
“芮儿,你就当真那么的恨她么?”
步青言带着失望的质问不再平淡,我失落的情绪陡然激动,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承认那个孩子的死与我有关,可我只是不想让她拉着我!你可以认为我是你的杀子仇人,但我不是因为恨她才伤了孩子,我只是想要离开,不想与她再做纠缠!我的本意仅限于此,没有要让你们失去孩子作为代价的意思!”
“……”步青言仰头深吸一口那参杂着血腥的气,颈上的两根粗大动脉因为极度的情绪压抑而凸凸暴起,见他眼色复杂,露出袖口的双拳紧了松松了紧,好久好久才慢慢将那处于爆发边缘却硬生生拽住的情绪给压制,“有意无意,从此,用孩子一命抵你被篡改的一生,从此,你与我们……再无瓜葛,这声姐夫,也将永远的只停留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