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君不禁好笑,道:“这虽然是风流雅事,但到底……”还没有说下去,却听见一个清冽的声音冷冷说道:“你既然看不起我们家小姐,何苦到这里来?快快回去吧,小心干碍你的前程。”抬起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先站在楼下厅中的一个青衣丫鬟已经站在了旁边。
全英站了起来,笑道:“淡月姐姐,今日是你在传诗?”那淡月哼了一声,理也不理,转身就去了。依旧站在厅下。
邱清笑道:“明堂兄,你得罪人了。苏素素苏才女身边有两大丫鬟,一个是方才这个淡月,另外一个叫清梅,都长就了一副高傲的性子。全临安的才子,没有一个不敢在这两大丫鬟面前高声大气的。小心等会她不帮助你传诗,那你就枉来一趟了。”
孟丽君浅浅一笑。见不见美女,对于孟丽君来说,根本不是目的。她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认识几个应考的举子,看看有没有能够成为自己日后朝堂上助力的。微笑道:“连累了你们,倒是对不起了。”
邱清笑道:“凭我们的能耐,哪里就能够进人家眼睛呢。咱们且听人家的诗罢。”
众人眼睛向厅前望去,却正看见一个书生将自己手中的纸交给淡月。淡月就念起来:“翩翩舞就天香曲,脉脉依着花树语。寒鸦冥色起,轻烟一缕迟。患难自相依,最恨春催急。四久雪消去,花泪零如雨。”是一阕《菩萨蛮》。词意中竟然是不能掩饰的讨好。孟丽君忍不住一笑。邱清笑道:“这家伙姓路,是个最好色的性子。不过这最后一句,也不是无可取之处。且听苏姑娘如何评判。”
却听见楼上有少女说话:“路相公如此说话,自是不能够忘却家中共同患难的的结发妻子了。我家小姐深表佩服,就不敢邀请相见了。”竟然是非常干净利落。邱清笑:“苏姑娘这一句话着实高明,竟然是故意曲解词中深意,以免自己尴尬。”
正这时,又有书生走上来,将自己手中的纸片交给淡月。
淡月扫了一眼,高声念道:“最是一年寂寞时,孤园残草枯枝。寒风细细过柳径,新瘦花篱。独怜花容憔悴,随风追逐千里,献身附着添丰腴,此情谁知?”却是一阕《画堂春》。孟丽君眉头一皱,心道:原来这里的人竟然都是轻浮无根之徒!竟暗自后悔起来。到底主事的是一名妓女呀,跟随者应该多是如这位一般,一心好色,哪里会遇着有志向有见识的人物呢。正思想着,便听见楼上有少女高声说话:“我们小姐说了,方才这首诗,与唐朝有位叫张打油的诗人写的‘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舯’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淡月话还没有说完,底下已经笑成一堆。张悦笑道:“素素姑娘好尖利的言辞!不过说地还真在理。”话还在说,全英轻轻捅了他一把,说:“有人传诗了!”
众人急忙凝神去听。只见一个相貌粗豪的汉子站在淡月面前,说道:“我本来不会写诗。但是同来的朋友全都被苏姑娘批驳过了,我不写一首被苏姑娘批驳一番,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底下众人又是大笑。淡月抿嘴道:“你只拿来罢,闲话这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