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希宪道:“皇上确实明见。”就不说话。
铁骑知道这个臣子其实不大服气,却也不与继续讨论了,说道:“有没有湖广来的其他消息?那个挺身护卫穆儿的谋士,有没有事情?如果就这样死了,倒也可惜。”
说起这个了,廉希宪只好说话:“没有消息。三天前的消息,说殿下还在发他的悬赏令。看起来,情形竟然是非常不好,否则也用不着将悬赏的金额一次次提高上去了。”
铁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么严重?这倒是寡人不对了。早知这样就不派全清云去湖广了。谁知道他竟然吃了豹子胆?”
廉希宪说话:“陛下不必如此。皇孙殿下那名谋士如果知道皇上如此惦念着他,也要深感圣恩。”嘴上说话,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
全清云是铁骑出给铁穆的最后一道考题。其实,铁骑也早知道全清云与湖广黄得功关系密切,黄得功事发,铁骑就猜想到,全清云应该与湖广事情有些干系。待见全清云如此积极的请求外放湖广,铁骑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但是就凭这么点怀疑就动自己的臣子,不但说不过去,还会伤了其他臣子的心,这绝对不是为君之道。既然如此,索性给铁穆再出一次题目,顺全清云的心愿,将他外放到湖广去。看交接过程中,铁穆能不能够找到什么东西,将这条蛀虫给收拾了。如果铁穆不行,铁骑自然还有其他方略。为了保证消息的及时灵通,铁骑暗地里还派了自己的不少心腹人马,便装到湖广探听消息。
但是铁骑这一招着实是行险。廉希宪当初就持反对意见。铁穆不见得知道全清云与黄得功关系。铁穆在明处,全清云在暗处,无心对有心,铁穆一定吃亏。如果全清云趁机做些手脚,将证据泯灭,岂不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湖广形势已经如此凶险,再往狼群里投放一头老虎,岂不是使殿下处境更加险恶?
但是铁骑自己有自己的道理。他认为全清云胆子再大,也只是想办法保全自己而已。对于朝廷,他还是没有贰心的。所以,不管他如何动作,铁穆都没有人身危险。何况他留给铁穆作题目的时间也不是太长,顶多那么几天功夫,应该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再说,铁穆如果连应对这么一点意外的能力与运气都没有,那么还有能力来应付这万里江山的无数事务、无数杀机?
廉希宪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一个马上得天下的主子,对于人命,是向来不怎么在乎的。但是根本没有想到,他对于自己的亲孙子,也不是如何在乎。也许,在这一代君王的心目中,在乎的只是皇位的继承人而已。反正儿子孙子有的是。廉希宪知道自己这些想法叫做“腹诽”,的确非臣子之道;但是没有办法不这么想,这也是无可奈何了。
可是铁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全清云竟然不但与黄得功有干系,与湖广的大族也有干系。也许铁穆已经掌握了全清云什么证据吧,全清云竟然丧心病狂敢于去动铁穆,动铁骑的亲孙子!
前几日来的谍报叫君臣二人触目惊心。廉希宪知道,这个君王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后悔的话,心中的悔意还是有的。幸好铁穆吉人天相,而且有中心臣子护卫、舍命相代,竟然有惊无险。之后的事情,铁骑甚至来不及作出自己的安排,湖广的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来了。铁穆一反之前事事请示的态度,竟然事事都先自己作主再行报告;而在湖广的雷霆手段,也叫临安诸人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