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朝廷非常低调,但是这等事情,到底隐瞒不住。郦君玉是女子的消息,几日之内,就飞遍了临安城。报纸上的争议,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热潮。
临安的赌徒,几人欢喜几人忧。
现在,正是冬季。一年之中,难得的悠闲季节。街头巷尾,三姑六婆,市井无赖,开始了热烈讨论;酒楼茶肆,道学夫子,说书先生,也开始唾液横飞。
夜深人静,床头柜脚,素来少了些许胆气的妻子们,嗓门不自觉开始大起来——哼哼,谁说我们女人没有用?女人照样中状元,女人照样当元帅,女人照样做出男人难以做出的事业来!看看孟小姐,看看东华公主,天下哪一个男人有她们能耐?特别是孟小姐,这些年,立下多少功劳?
相对于女人们的欣喜,临安的男人们,可说不出什么滋味了。
特别是玉凰山学院,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声。
作为学院的创始人,孟丽君在学生们中间,一直有着巨大的威望。她中状元的故事,她在琼崖点铁成金的故事,更是激励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但是,所有的学生都没有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先生,居然是一个女子!
所有的读书人都不知什么滋味。片刻的愣神之后,他们才开始思考了这个问题——女人,元朝的女人,到底怎么了?
女人,怎么可能与男人相提并论,怎么可能超过男人?
我们之前看女人的目光,到底有没有错?
现在的女子,越来越离经叛道了——但是,她们离经叛道,好像也没有错……
这样的女子,该如何处置?
学生,到底是最容易接受新观念的。短暂的失声时候,玉凰山学院的学生,在私下展开了非常剧烈的讨论——而支持孟丽君的,很快就占了上风。
不但是女学生,绝大多数男学生也赞同了这种思想——假如我是孟小姐,假如我也有她的才华,那么,我没有理由因为自己是个女子而埋没自己!
孟丽君几年前的耕耘,现在终于看到了收获。
当然,在大理寺里的孟丽君,并不知道。
孟丽君当然更不知道,她以为,叫陈慎言与苏映雪等人静以待变,就已经够了。她根本料想不到,自己入狱一事,会在学生中掀起这么大的反响;自己在玉凰山学生心中,还有这么大的威望。
“孟丽君入狱,大理寺必定要提苏映雪去问案。”天一悠悠笑着,“然后,找个理由支开陈慎言——不过也没有什么,那个陈慎言,本来就不大管这玉凰山事情。朝廷本来就是叫孟嘉龄在全权负责——孟嘉龄这几日正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正是最好时机。女学部那个严老婆子,也没有什么大能耐……还有一个陈端仪,威望不高,不足为虑。”说话之间,已经将玉凰山所有的教师都算计了一遍。
刘真说不出话,好久才说道:“这批学生如若出事,你我就是大元朝的罪人。”
“罪人?”天一微微冷笑,“罪人?你想着,这学生,都是郦君玉的学生。不好好整顿,你以为,今后你的日子会好过?”
刘真深深叹气,终于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