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君听她慢慢说话,思绪跟着拉开……
权桢站在海边,海风肆虐,他的头发随风狂舞……
眼前,是一个被洗劫过的村庄。男人与孩子与年老的妇女都被杀了。据最近村庄的人辨认,这个村子的人,已经被杀戮光了——除了女人,年轻女人。
只是一时的疏忽!
大错便不可挽回!
年轻的军师站在一边,脸色也是铁青;嘴唇上,几乎要咬出血来;看着那未曾完全冰冷的尸首,他说话:“倭寇逃跑,还未及远。我去追击,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我……一定要将那些妇女,解救出来!”
年轻的军师说罢,立即召集军队。权桢跳上战舰,说道:“我去!你给我,坐镇在这里!”
权桢寻找那些妇女的下落,只花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在另外一处海滩,他找到了一群妇女。
衣不蔽体,脸色灰暗,哭声连天。脸上与身子上,还留着被虐的痕迹……这些天杀的倭寇!
不用再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默默下船,解下自己的外衣,留在地上;转身回到战舰,面朝大海,再不回望一眼。默默的,所有的士兵都这样做了。等妇女们裹好衣服,才再次下船,扶着这些妇女,上了船。还有几具尸首,也用衣服裹了,抱回船上。
却听见“扑通”一声,却是一个妇女,纵身跳进了大海。等士兵跳下海去将她救起,她,早已变成了尸体。
眼前的情景,却没有人哭泣。——除了一个小女孩,不过她的嗓子早已嘶哑。
有几个士兵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没有说话。士兵们很自觉分散到战舰的各个边缘,防止有妇女再寻自尽。
半个时辰后,战舰终于返回到了港口。早有医馆的护士上前,带走了这群妇女。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一早上,医馆里就传出了护士低哑的哭声——昨天晚上,又有三个女子,自杀了。
自杀……
权桢看着那三具年轻的尸首——最年轻的一个,不过是十六七岁吧,脸上还有未曾完全脱去的稚气。
但是,她们却选择自杀了。
权桢没有经历过死亡,但是他却见识过无数次死亡。他知道,尽管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但是死亡这个过程,却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特别是扼杀本不该结束的生命,这一过程,更是痛苦。
但是,三个年轻的生命,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在护士们的严密看护下。
割开手腕,让自己身上的血慢慢流尽,这是一个何等漫长的过程?这过程当中,要忍受多少痛苦?
但是,她,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在长达一个多时辰的流血过程中,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默默的,默默的,一个人承受着死亡前的所有痛楚。
直到死亡真正来临。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发出声音,会妨碍她们的死亡——对于她们来说,活着,比死亡更为痛苦。因为,她们失去了贞操……
贞操……
年轻的军师,脸沉如水。好半日,他才低声嘶吼起来:“你们不要装出这样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面孔!既然活着,就要活出个人样来!我们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去找你们,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去救你们……你们却做出这样一个死样……你们,对不起我们!”
一百零三个女子,大的三十多岁,小的只有十三四岁;大家都看着年轻的军师,脸上,却依旧是一片死寂。
“你们,到底是不是活人?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们救你,你们却用自杀来回报!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
下面,依旧是一片死寂。好久,才有一个小女孩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活不下去了……我……又没有力气去报仇……我只是一个女子……没有力量……”
“谁说女子就不能报仇!谁说女子就没有力量!”年轻的军师说着,“唰”地撕出了上衣的扣子:“我也是一个女子!我也是女人!但是……我照样,与男子们一道,杀倭寇!”
权桢挥手,一干士兵护士全数退下。或者,让一个女子来教育她们,更为合适……
身后,传来军师那愤怒的、颤抖的声音:“你们,想不想复仇!你们,想不想名留青史!你们如果想,那就振作起来,让我带着你们,向倭寇开火!即使要死,也要选择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
半日之后,年轻的军师转身出了集体病房。她找到权桢:“给我一个特权,我,要组建大元朝的第一支女子敢死队!我具体给她们训练什么,你,不要过问!”
……
“等等。”孟丽君打断了苏映雪的陈述,问道:“你说……这个军师是女的?叫什么名字?”
苏映雪道:“虽然淳于公子多方打听,却依旧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姓。只知道她姓陈,军营上下,都称她做‘陈公子’。”
“姓陈……”孟丽君沉吟着,眼前,闪过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孔。不会是她吧?好大的胆子,居然隐匿到权桢的军中——她这一举动,到底是何用意?是单纯想要为国效力呢,还是有更复杂的目的?沉思了片刻,对苏映雪道:“传话给淳于公子,叫他想方设法去打听清楚那个军师的名字,是不是叫陈……青桐。或者,想方设法去见见那个陈公子也行,然后将外貌描绘给我听。”
苏映雪答应了。孟丽君又问:“这次大捷,却与这支女子敢死队有关?”
苏映雪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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