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进宫，你的才华，就必须埋没！你，可甘心雌伏？”铁穆看着眼前的少年臣子，“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不进宫！朕答应你——其实也无须朕答应，你的才华，必然不会令你自己委屈！”
“皇上。”孟丽君抬眼看着君王，“臣愿意报效皇上，但是臣，有臣的骄傲。臣的才智，可以奉献给皇上；但是臣的人，却应该……属于臣自己。”
“属于你自己？”铁穆看着这个臣子，突然觉得他的话，好生拗口。
“不错，臣的生命，臣的人生，包括臣的配偶，都应该属于臣自己。臣自己，应该拥有全部的选择权与决定权。皇上……臣希望，皇上不要再要求臣进宫。”
“进宫，就这么难吗？服侍朕，就这么难吗？”铁穆受不了那些拗口的词汇，终于低声咆哮起来，“天下除了朕，更有哪一个男人，可以给你这样好的机会？你不愿意？天下除了朕，更有哪一个男人，可以给你这样的包容？你不愿意？天下除了朕，更有哪一个男人，可以配得上你？”
“皇上。”孟丽君直视着君王，目光里没有任何怯懦与躲闪，“是的，如您所说，天下，没有比您更好的选择。您甚至答应给我干政的机会——自唐以后，历代皇帝，都不曾给女子干政的机会！这让我感激您，深深感激您！为了您这句话，即使您要将我千刀万剐，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皇上，您始终不了解我！”
“不了解你？”铁穆的目光，终于有些迷茫，“朕，很了解你！”
“不，您不了解我！”孟丽君的膝盖已经酸软，就自顾自站了起来，“不错，我是一个女人；但是，我始终不认为，自己必须成为哪一个男人的附庸！我就是我，一个独立的人，独立的以女子的身份，存在在天地之间！为了这个独立——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使要我放弃干政的机会，我也愿意！”
“假如您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您方才的那些话，或者，我愿意嫁——给您，做您的妻子。但是，您不是。您是皇帝，您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而我，却执拗的认为，男人和女人，应该平等——我是丈夫的唯一，而丈夫，也是我的唯一！”
铁穆震惊的看着这个臣子，好久才回过神来：“你——为了这些可笑的念头，你真的愿意……放弃你最想要的？”
“皇上，您错了。我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我一直希望，用我自己的才能智慧，为大元朝的繁荣兴旺尽心尽力！但是，我最想要的，却是——人格的独立与平等！为了这个独立，我情愿放弃其他！”
“情愿放弃其他？”铁穆愣了片刻，才说道，“你可知道，你的念想，有多么荒唐？天下不会有这样的人，那个皇甫少华，也不是这样的人！你难道打算独身终老？”
“是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臣宁愿独身终老。”孟丽君对着皇帝的目光，坚定异常，“臣始终认为，婚姻也好，感情也好，都必须建立在独立与平等的基础上！如若得不到，那么，臣情愿，不要！”
“你竟然这样说话……”铁穆声音，渐渐冷了起来，“你……辜负了朕！”
孟丽君看着皇帝：“皇上治罪。”
愠怒的注视了孟丽君半日，铁穆才涩声说话：“朕就不相信，朕就少你不得！”
孟丽君艰声道：“皇上，容臣……”
铁穆转身，道：“明日进京，自己上奏折说明白吧——本来，朕是想要告诉你，不要自称是孟士元的女儿，好让事情有转圜余地——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你自己想要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到时候自然有大理寺说话，朕也不需要多忧心。”大踏步出门，冷风灌进，蜡烛动摇了片刻，终于熄灭了。
孟丽君坐在椅子里，一时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
依语悄悄走了进来，点亮了蜡烛：“公子，方才是……”
“是皇上。”孟丽君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歇息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