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官员等候在那里,坐立不安。肚子却都有些饥饿起来。
上司还没有出现。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每人都想从对方眼睛中得到一个安定的眼神,但是,谁都失望了。
谁都不知道,这个新任平章政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喜欢什么,他是不是默认了官场的潜规则,他会怎样整治着个河北;也有些官员,却是打心底里希望,这个平章政事,能够拿出一些法子,来改善这河北的情况。
有一些情况,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个郦君玉,是个少年得志的才子;是天子身边的红人;曾经在琼州呆过三年,成效斐然。
但是这些资料,都不能告诉他们,这个郦君玉,会怎样管理下属。
照例说,这平章政事,应该还在路上;但是昨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却接到了右丞的通知,说是平章政事到了,要大家今天晚上,在慎思厅集合,他请大家吃饭。
他请大家吃饭?
这个问题让大家心里直打鼓。照例说,应该先由本地的现任官员,集体凑个分子给平章政事接风洗尘才对。但是这平章政事来的太快了,大家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结果,就出现这样的奇怪事情——居然让新来的上司先请客!
这新任平章政事到底是怎样一个脾气?大家都把眼睛投向右丞蓝天奇,但是蓝天奇却回复给大家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解释道:“这话,是一个小丫头拿着平章政事的信物来转告的,我也没有见过平章政事其人。那小丫头跟我要了几个人,连同自己带来的十来个人,今天已经打扫了一天了。不过平章政事也没有带很多行李……”
“请一个小丫头来转告?”左丞的眼睛缩紧了,“不会是骗子吧?”
“不是骗子。”右丞的口气倒是很肯定,“我们人看得很紧,他们都没有带东西出去。”
正议论着,却听见厅堂后面,有脚步声响动;众人的眼睛一齐看去,便看见,从后面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身穿朝服的年轻人。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年轻的武官。
年轻人的肤色黝黑,但是一双眼睛,却清朗有神。走到主位上自顾自坐定,朗声说道:“有劳各位大人久等了。”
众人知道来的就是平章政事了,大家对望了一会;七嘴八舌接话:“大人远来辛苦。”“我们没有久等……”“久仰大人风采……”
“大家不用说客气话了。如今河北非常之际,本官请诸位同僚来此聚会,一面为增进了解,促进交流,便于日后共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眼前这河北之事。眼前这河北,形势如此危急,各位同僚,可有什么好的主张?”
说到这里,众人都安静下来了。谁也没有主张啊。
却听得“咕噜咕噜”一阵响动,竟然是一个官员的肚子叫了起来。众人都知道原因,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强自忍住,真真难过。
平章政事也微笑了:“本官考虑不周,竟然不先吩咐上菜。大家先吃饭,边吃边谈吧。”
轻轻拍掌:“上菜!”
几个人鱼贯而入。带头的是一个小丫头,也有几分素雅的颜色;但是接下来的人,就形形色色了。老头子,彪形大汉,老妈子,都上来了。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托盘,盘子上三个碗;走到个人位置上,一一放下。郦君玉面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