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收拾,那么何不推荐别人的人?可是,没有把握啊。万一那人将这局面给收拾下来了呢?那不是白白给人家一个机会?要知道,这一回如果做好了,回朝廷拜相,都不是不可能。
铁穆的眼睛,在一群臣子的脸上掠过。
三个宰相是不能够出去的,六个尚书也不行。除了这几个人之外,自己手头,还真拿不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选来。眼睛落在最后一个人脸上,却不自觉的停留了片刻。郦君玉?
当年湖广赈灾,他不过十五六岁,就已经表现出超凡的见识。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谁也不及他。前些年出守琼崖,三年时间,将一个荒岛变成宝岛,经济能力,大元绝对一流。
但是……
他到底是男是女?身份未明,怎么可以轻易放他出去?
更何况,他的五官,是如此俊秀……如若又再晒成一个黑炭,朕……
铁穆看了片刻,终于移开了目光。
梁尔明看了自己的女婿一眼,随即也移开了目光。自己的女婿,绝对可以胜任。但是,如若就这样将女婿给推荐出去了,会不会对不起女儿?前些年女婿出守琼崖,女儿留在京师,足足守了三年活寡。现在又将女婿给推荐出去,河北地方,关系重大,女儿绝对没有机会跟随。更何况,当年琼崖回来之后,女婿一直都被皇帝疏远;现在好不容易再次被皇帝重视,自己这一推荐,对女婿来说,还真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
梁尔明告诉自己要大公无私,但是肚子里,却忍不住转了几回肠子。忍耐了片刻,终于没有说话。
赵云如目光,也在郦君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两三年来,他与郦君玉之间,已经形成了相当的默契。他也相信,郦君玉能胜任此职;但是问题是:推荐郦君玉,会不会对不起这个少年朋友?
郦君玉留下,做皇帝的左右参谋,逐渐步入中枢,过上七八年,入朝拜相就不是梦。他在朝堂中,与自己相照应,对郦君玉来说是好事,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但是出外,不确定的因素却实在太多。别的且不说,就是这皇上的宠信,就有可能逐渐淡去。三人成虎的故事,不是一个简单的寓言。要平定河北的事情,必需三年五载;三年五载后事情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最好的结果,那自然是返回中央,封侯拜相。但是假如因此被皇帝疏远,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大功无赏,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
推荐还是不推荐?
赵云如还是低下了头。
徐康看见了前面两个宰相的脸色,顺着他们的目光,自然也看见了郦君玉。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两个宰相的意思。这两人都认定郦君玉可以担当此职,只不过每个人肚子都有小九九呢。不由暗自冷笑。你们都舍不得将郦君玉推荐出去,那就我来推荐吧。现在朝廷之中,除了郦君玉,情急之际,却哪里找更好的人选?既然找不出更好的人选,却还计较什么个人私利?
当下上前一步,就要说话。而几乎同时,却看见郦君玉也上前一步。徐康一怔,缩回脚步。
却听郦君玉朗声说话:“如若皇上不嫌弃,臣愿为皇上分忧!”
众人一齐睁大了眼睛,看着郦君玉。
梁尔明看着女婿,心中暗自有些惭愧。眼睛凝视了郦君玉片刻,终于说话:“河北之事,非同儿戏。你自请出外,却不知心中,有哪些主意?你将如何处理河北之事?”
方才片刻之间,孟丽君已经整理出了一个思路,听岳父问话,知道岳父一方面是想考察自己,一方面也是想借这一问,安定帝皇之心。当下条分缕析,款款回答:“下官以为,眼下湖广,第一要务,是安定州县官吏之心。官吏安而百姓安。第二要务,是赈济灾民,安抚暴乱。赈济灾民与安抚暴乱,两事其实一事。现用赈济安抚未曾从乱的百姓,然后分化瓦解。乱民聚集,不过数日,瓦解亦非难事。第三要务,是组织民众,生产自救。”
说了一篇话,才稍稍喘一口气,却听赵云如继续问下来:“如何安定州县官吏之心?如何赈济灾民,安抚百姓?如何组织民众,生产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