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托德到达二十七层,他与科技媒体电信团队的其他人一起办公的地方时,他确信拉里必须被排除在约会神器的上市团队之外。乔希是对的:托德·肯特就是负责这次承销的人,不只是因为他是个优秀的银行家,而是因为他拥有能让市场相信这家科技公司拥有一百十四亿美元价值的特质。不管拉里有多么丰富的交易负责经验,他已经老了,而且因为色情成瘾被妻子发现正准备离婚:他绝对不是约会神器寻求的标签。
托德带着自信的笑容得意地穿过楼层,这样每个转过头的人——而且每个人都转过头了——都会知道托德带着胜利成果出来了。虽然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刚才大家都偷听到拉里办公室传来低沉的叫喊。
“你怎么激怒他了?”托德在六区属于自己的小隔间里坐下,集团里另一个高级副总裁卡尔·塔加头也没抬地问道。
“你知道约会神器吗?”
“当然。怎么了?”他面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正在上面填写NCAA淘汰赛表格。
“他们要上市。”托德停顿了一下,抢在卡尔反应之前抖出了关键部分。“而且乔希·哈特想让我来负责这笔交易。”
卡尔从座位上转过身来,张大了嘴:“什么意思,乔希·哈特想让你来‘负责这笔交易’?”
“我的意思是他想让我来负责上市——没有预演,我来挑选团队。唯一的警告是一别耍滑头的。”托德说着,由手语说道比了一个引号。
“你是说拉里不参与?”卡尔大笑。托德点点头。“天哪,”卡尔的话里掺杂着怨恨和尊敬,“你他妈的走狗屎运了。”
托德咧开嘴笑了。手机响了,他愉快地接起了电话。“托德·肯特。”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托德挺直了身子。
“托德,我是哈维。”L.Cecil只有一个哈维:哈维·塔特。这位七十岁的执行总裁曾经负责过华尔街最重要的投资银行交易。这句话里的关键词是 “曾经负责过”。他现在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四十二层他那间宽敞的角落办公室里,传授老生常谈的智慧,然后将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交易的功劳归到自己身上。
“哈维,接到您的电话太荣幸了。”托德翻着白眼,无声地告诉急切看着他的卡尔是哈维·塔特的电话。
“我听说了那笔交易,恭喜你,”哈维说。
“谢谢您,先生。”托德虽然惊讶,但高管们认为让年轻人来负责这次上市是件好事,这一点也让他颇为感动。
“对此我有一些想法。你为什么不来我的办公室呢,我们好讨论一下?”
托德犹豫了一下。他只有不到三十六小时的时间来成立团队以及撰写工作计划和合同:他实在没时间迎合哈维·塔特。“当然,”他说,“我下周找个时间联系你的助理。”哈维老了:也许下周就忘了。
“十点你方便吗?”
托德恼怒地咬牙切齿。他本应该十一点去见教练摩根,他迫切需要锻炼,以便保持清醒应付那些工作。“没问题。”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其实心里千百遍希望母亲没有给他灌输过对人彬彬有礼的思想。如果他混蛋点的,生活可能简单多了。
“很好。一小时后见。”
“非常期待。”托德挂掉电话。“见鬼。”
“怎么了?”卡尔凑过来。如果一个人每周六天每天十六小时都在闻起来像是昨晚外卖的工作隔间里度过,八卦对他来说就像止痛药一样。况且托德刚刚成为公司里最优秀的交易员。
“该死的哈维·塔特想做我的导师。”
“哈哈!大笔交易的特别待遇。”卡尔讽刺地说。
这时尼哈·帕特,入职两年的过度狂热的分析员,来到他的桌旁。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摞文件,以一贯像吃了安非他命似的语速噼里啪啦地说:“这是你要的舱面。我额外加入了展示相似媒体公司的历史收入报告的部分,并打印出了我的全部设想。我觉得我们只需要讨论一下这部分关于——”
“哦,等等,等等。”托德眨巴着眼,“慢点,超级赛车。我还没喝咖啡呢。”
“你想让我给你拿杯咖啡过来?”她抬起头从镜片后看着他,不假思索地问。她的脸颊上还有干唾沫痕迹,显然刚从午休室直接回到座位,根本没有留意。大多数分析员每周两次通宵,但是尼哈为了成为L.Cecil有史以来的最佳分析员,疯了似的基本一周只有两天不通宵。
“不用,尼哈,”他说,“不用管我。这是干吗的?”
“这是你让我准备的维亚康姆预演资料。”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盘持续快进的磁带。
他看着这个舱面:如果顺利的话,接下来的三周他都不需要这个。
“你昨晚通宵做的这个?”
“我打了两次四十八分钟的盹儿,”她说,“打盹只要不超过五十五分钟,就不会进入快速眼动睡眠,这样你其实就不怎么累。”
“你上次在家睡觉是什么时候?”
“上星期五,”尼哈说,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不正常。这恰恰是分析员需要的态度。
“你想去加利福尼亚吗?”他问女孩。
“什么?”
“我要帮约会神器——那个约会应用公司——上市。你有时间做这个的分析员吗?”
尼哈惊讶地张开沾有唾沫印的下巴。她圆圆的脸上长满粉刺;她肯定不化妆,也从来不知道用镊子。“你是说硅谷那家最大的私企?道尔顿·汉德里投资公司投资的那家拥有五亿用户季度增长率达百分之二百五十的公司?”
托德看着她:她只关心金融数据——她估计从来都没用过那个应用。这也刚好是分析员需要的另一个特质。“就是那家。”托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