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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邺城的华圣门,是北城的主城门,平日里非重大要事,是不开城门的。但今日午时,华圣门两扇厚重的铜钉城门大开,顺着宽两丈左右长五丈多已经放下的吊桥看去,离城壕不远,白压压的分列站着几十个穿戴顶梁冠、翻毛皮服、外套白粗麻丧服的官员。领头站立的,正是邺城内阁五个大臣,一言不发的微微闭目养神。在外围五十多丈的地方,呈排桩型站立着三层持矛的雄壮军士。

天气有些寒冷,一些年老的官员虽然里面穿了厚厚的几层,但忍不住缩着身子。在靠后的位置,一身白麻丧服穿戴着顶梁冠官服,略显瘦弱的刘红,有些孤单的站立在那里。在他身旁的只有最近一直和他共事,被邺城官员们称作“小关羽”的李志。

刘红本来秀气的脸上现在有些憔悴,双眼内明显带着忧郁。在她的前面不远的位置,昂首挺胸的站立着她的老父,那因为昂头而看起来有些翘的灰白胡须,直到现在,也没有转向过她。在一群半老或已老的官员群里,刘红显得十分显眼。

突然,一骑从远处飞驰而来,远远的就高声喊叫着:“大王到了,大王到了!”

本来闭目养神的五个内阁大臣,迅速睁开了眼,彼此看了看,站直了身子。身后几排官员停止了悄悄私语,很快站直了,不少人的脸上甚至还努力挂上了悲容。刘红本来忧郁的脸色,变的有些不自然,微微抬起头向前看去。

片刻后,随着阵阵马蹄敲打坚硬地面的声音,众人视线里一队白翎黑盔黑甲、身披白麻布的骑兵旋风般闯入了他们的眼里。很快奔到了近前,忽的向两边一分,露出了冉强后,这才一声短短的号角声,齐齐一拉马缰绳,整齐的停下了马蹄,只剩下冉强的朱龙马缓慢的向大臣走来。

内阁五个大臣向前走了几步,向停下了马的冉强躬身:“恭迎大王”,身后的众人这才一起躬身:“恭迎大王”。冉强身上的黑盔甲已经缝上了白麻布,他抬起手:“免礼!”,双眼却向官员列里扫寻去,很容易就发现了显得娇弱、垂头的刘红,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明显被拉开距离的位置,让他心里一紧。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依旧让他忍不住对迎接他的官员有些恼怒,不再说话,也不下马,催马向城里奔去。张亮举了下手,率领亲卫队紧紧跟了上去。

城内沿途一片肃静,基本看不到行人。皇宫玄武门已经到处挂着白麻布,把守宫门的禁卫和进出的内侍宫女,也一身粗麻布。

攻下襄国三天后,正在处理襄国内各种事情的冉强,突然接到了邺城内阁急报:王太后病危!没等冉强安排好襄国事务,紧接着第二天再次接到急报:王太后辛丑日戊时薨。冉强当即下令:以闲居在家的孝廉杜焕为襄国太守,关内侯、龙卫将军关信守襄国,自己当日带亲卫队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说实话,冉强对自己的这个母亲,和王后董氏比,还真的没有多少感情,加上平日里见多离少,他心里并没有多悲伤。接下来的几天,冉强除了和内阁的大臣商议军事外,就是忙碌着处理丧事。古制:国丧要守孝三年。直到汉文帝时,才被改为了三十六日。不管冉强心里如何想,也无论如今战事正起,在以孝为天下的今天,他都必须回到邺城治丧。

冉强以“太后丧,当天下破碎,孤不欲使百姓困苦,诏以俭约。候海内一统,再举国礼。”,三日后即下葬了王太后。因王太后久病,陵墓早已经在太行山密选一处营造,各种物品也早已预备,这才能这么短时间顺利办完丧事。

刚下葬完王太后,冉强当日下午就传礼部尚书常炜、礼部学政司左右郎中李志、刘红入见。即便如此,三人刚一入宫,各种对刘红的猜测就在一些消息灵通的大臣心里兴起。

李志比起刚进邺城时已经平静了许多,关于身旁这个皱着眉头有些忧郁的女同僚的传说,他在邺城听的更多,只是他认为传言大多为谣言,别人不知,他却大多时候都和这酒夫人一起共事商议开设州学的事情,从没见过有使者传过魏王什么书信类的东西。

一路穿过宫殿,刘红的心里有些不安,本来在酒坊时,她双耳不闻外事,倒也清静。自从父亲冷着脸命她应诏做了第二位女官后,她才渐渐的从各种途径听到了那些关于她的传闻,这才明白为何父亲会突然把她的酒坊关了,禁足在家中。

越靠近雍平殿,刘红心里感觉越慌,她不是个善于掩饰的人,脸上随之表现了出来本来作为第二位女官,她已经觉得很有压力了,再加上有这种传言,她时时感觉心里压着一座山那样重。若非这个职位是她愿意极力去做的教书育人,她早已经宁愿以死相逼也不会遵从父命。

走在前面,显得干瘦的常炜,则显得平静的多,内侍传命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此次是大王要询问学政司的事情。见到刘红后,他也有些猜测这是否是大王为了见这刘氏,诏他过来当陪衬。虽然他心里是极不赞成大王用女人做官,但比起当年石虎来,大王至少也算是为了正事,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再冷眼观察了刘红办事和李志那果断利索的行事后,连心里那点反对,也有些动摇了:这女人对教书育人看来是极上心的,倒也不是靠美色为宠的。或许也是和那崔莲一样的奇女子?

宫内,依旧到处糊着粗麻丧布。冉强看着进来的三个人,目光很快定在了垂着头的刘红身上,不等他们行礼,就道:“常老大人,你们三人就不要多礼了。”,接着转头吩咐内侍:“来人,为他们取椅子来。”,两年多的生活,已经让冉强完全习惯了如今的说话举止,连繁体书法也有了一定的进步。

内侍会意下去搬了三个被大王称作椅子的胡床来,刘红一直垂着头,跟着常炜、李志躬身谢恩。心里咚咚的跳的很厉害,乱乱的连自己也没分清自己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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