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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决战鄱阳湖

陈友谅的部下张定边正围攻朱元璋,忽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右额。这箭不是别人所射,正是朱元璋的部下,常遇春。常遇春射中张定边之后,驶舟支援。俞通海也奋勇杀到。张定边身受重伤,又见常遇春等人陆续到来,只好挥船倒退。江里面的水,这时候又涨了起来。朱元璋的坐船浮在水面上,随风飘荡。朱元璋趁势杀出,命俞通海、廖永忠等人火速去追张定边。张定边身中数十箭,却还不至于送命,竟轻舟逃脱。那时已经日暮,朱元璋鸣金收军,叹着气说:“刘先生没有来,我才身临险境。良将韩成也为我而死,真是可悲可痛!”当下召徐达入舱,对他说道:“你快去和刘先生替换。请他星夜前来,不得有误!”

过了几天,刘基没来,陈友谅倒是开着他的大船来袭击了。朱元璋督兵接仗。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朱元璋的部下多半败退。气得朱元璋一连斩了十几个队长。正在这时,江上荡来一叶扁舟。舟中坐着三个人,除了参谋刘基之外,一个穿着道装,一个穿着僧装。穿道装的人戴着铁冠,之前曾经和朱元璋见过一面,他叫张中,别字景和,自号铁冠道人。朱元璋在滁州的时候,铁冠道人曾说他龙瞳凤目,有帝王之相,贵不可言。那个穿僧装的和尚,外表古怪,朱元璋不认识。刘基介绍说他叫周颠,是建昌人氏,在西山古佛寺栖身,知道未来的事情。朱元璋大喜,急忙问他们破敌的法子。刘基说:“主公暂且收兵,我自有良策。”朱元璋传令收兵。退到十里之外才停泊下来,商议战事。刘基主张火攻。朱元璋说:“徐达、郭兴也都这么说。但是敌船有几百艘,哪能烧完?况且纵火要仗风势,江上的风飘忽不定,很棘手啊。”说到这里,铁冠道人忽然大笑起来。朱元璋急忙问他笑什么,铁冠道人说:“真人出世,还怕顺风不来相助吗?”朱元璋说:“什么时候有风?”周颠插话说:“今天黄昏就会有东北风。”朱元璋问:“高人既然知道天象,那究竟陈氏的兴亡如何呢?”周颠抬头凝视了半天,摇着头说:“上面没他的座位啊。”朱元璋又问:“我军有没有灾祸?”周颠说:“紫微星中,有黑气侵犯,但旁边有解星,所以不必过虑。”朱元璋说:“既然如此,就劳烦诸位商议一下明天的破敌之策。”周颠与铁冠道人齐声说:“刘先生料事如神,足以应付。我们云游四方,行踪不定,只是来观贺大捷的。”朱元璋知道不可强求,就让他们自由出入。接着对刘基说:“明天就请先生替我调遣,准备杀敌。”刘基说:“主公提兵亲征,应该亲自发号施令。”朱元璋点头。刘基便附在朱元璋的耳边传授密计。朱元璋大喜,随即命常遇春等人进舱,吩咐一番,叫他们去准备。

这时天色暗淡下来,江面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阵阵吹向西南方向。陈友谅正带兵巡逻,远远看见江中来了七艘小船。上面载满了士兵,正顺风直进。陈友谅料定是敌军入犯,连忙命人搭弓射箭。谁知船上的士兵,好像都有避箭诀,一个也射不倒。小船反而越驶越近。知道射箭无用,陈友谅急忙改用槊刺。可槊都刺到敌兵的胸膛里去了,敌兵还纹丝不动。等到抽槊回来,那敌兵竟然随着槊一起过来了。仔细一看,原来是戴着头盔、身穿铠甲的草人。众人正在惊疑,忽然敌船抛来铁钩搭住了大船。舱板里面的死士将硫磺、火药、蘸着油渍的芦苇等东西,纷纷抛向大船。刹那间烈焰腾空,大船全被点着。陈友谅急忙令士兵扑灭。怎奈风疾火烈,四面燃烧,扑不胜扑。常遇春等人又领兵杀到,陈友谅心慌意乱,连连叫苦。不到一会儿工夫,陈友谅的两个弟弟全部战死。陈友谅回天乏力,只好麾兵西逃,怎奈大船都用铁索连着。等到断开之后,烧死、溺死、杀死的将士已经不计其数。

陈友谅逃了一段路,见已经甩掉敌船,顿时咬牙切齿,与诸将商议道:“朱元璋诡计多端,竟然用火攻!我见朱元璋的大船,船身是白色的。明天出战,只要看见白色的战船,马上并力围攻,只有杀了他,才能泄我心头之恨!”部众领命。到了第二天,陈友谅又击鼓前来。只见满眼都是白色的战船,士兵们顿时面面相觑。无奈已经出战,不好退回,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斗。朱元璋正在船里麾兵督战,忽然刘基跳起来大声喊道:“主公快换船!”朱元璋来不及细问,急忙照着他的话,改乘别的船只。刘基也跟着跳了过去,高兴地说:“难星过了!难星过……”话未说完,只听一声炮响,原来的船已经炸裂。朱元璋又惊又喜,急忙询问刘基:“此后还有难星吗?”刘基说:“难星已过,主公尽可放心!”于是朱元璋麾船前进。那时,陈友谅高坐在舵楼上,刚刚辨出朱元璋坐船,连忙用炮击碎。满以为朱元璋必死无疑,不料他又督兵杀来,不禁大吃一惊。

一时间,朱元璋的将士勇气倍增,呼声震天。敌船大乱。朱元璋的部下杀一阵,烧一阵,刀兵水火面面俱到。陈友谅狼狈至极,幸亏张定边拼命保护,才突出重围,退到鞋山。朱元璋带兵追到罂子口,因为水面狭窄,就在口外停泊。陈友谅也不敢出战。一连过了几天,才见陈友谅冒死出来,众人急忙迎头痛击。陈友谅逃命要紧,顾不上士兵,甚至连家眷也没有带,只带着张定边乘着别的船,偷偷渡到湖口。朱元璋穷追不舍。这时却看见张铁冠自己驾着扁舟,唱着歌前来,朱元璋喊道:“张道人!你还真是悠闲!”张铁冠笑着说:“陈友谅死了,能不悠闲吗?”朱元璋说:“陈友谅没死,你不要说大话了!”张铁冠大笑:“你是皇帝,我是道人,要不要和我赌头上的脑袋?”二人正在调侃,有人禀报,陈友谅逃到泾江,被泾江的士兵袭击,中了一箭,从眼睛一直穿透脑袋,已毙命了!张铁冠说:“怎么样啊?”说完,划着桨悠然自去。

朱元璋派人擒拿俘虏,共抓来几千人,一一查核。见其中有一个美妇和一个少年,问其姓氏,才知道那美妇是陈友谅的妃子阇氏,少年是陈友谅的长子陈善。过了一天,才得知陈友谅的确切死讯。据说,张定边载着陈友谅的尸体,带着陈友谅的次子陈理,已经逃到武昌去了。陈友谅称帝四年,死时年仅四十四岁。

朱元璋凯旋班师。到了应天,对刘基说:“当初陈友谅要是袭击金陵,我们可就麻烦了。幸好陈友谅已死,我总算放心了!”之后论功行赏,大摆宴席,欢庆了好几天。朱元璋高兴得很,乘着酒意,想起阇氏的美色。于是密令内侍将阇氏召来,另外备下美酒佳肴,逼她陪饮。阇氏起初不肯相从,后来想到自己身怀六甲,日后如果能生个男孩,或许还能复仇,只好耐着性子前去。朱元璋令她坐在一旁,畅饮三杯。只见阇氏两颊泛红,波瞳含水,云鬓生光。朱元璋越瞧越爱,越爱越贪,竟把阇氏轻轻搂住,拥入龙帐。阇氏身不由己,只好半推半就,成就了一段风流佳话。

第二年是元朝至正二十四年。正月初一,因李善长、徐达等人屡次上疏,朱元璋即吴王位,设立百司官员,行庆贺礼。任李善长为左相国,徐达为右相国,刘基为太史令,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汪广洋为右司郎中,张昶为左司都事。随即昭告文武百官:“你们为了天下苍生考虑,推我为王。如今刚刚立国,更应该正纪纲、严法令。元朝皇帝昏庸无能,官员作威作福,以致天下大乱,还望各位将相励精图治,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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