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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摇摇欲坠的孤城

刘武周听说宋金刚大败而回,料到唐军必定来攻并州,就弃城逃往突厥。李世民进了并州城,没有妄杀一人。接着进军攻打晋阳,守城的杨伏念乖乖投降。当初,侍郎唐俭和永安王李孝基一起被捉,后来唐俭被放,李孝基却被刘武周杀掉,尸首扔在了大街上。李孝基是李世民的表叔,李世民安葬了叔父,然后分兵收复失地,那些被刘武周所占的州县很快又归大唐所有。宋金刚收拾残兵败将,打算回兵再战,手下一听说要打仗全都胆战心惊,再次逃散。宋金刚没办法,只好往北逃奔突厥,不料却被突厥活捉杀掉。刘武周在突厥待了几个月后要回马邑,偏偏被突厥听说,把他斩了。

李世民平定了太原,李渊心花怒放,大宴群臣。酒过三巡,李渊对群臣道:“如今薛举、刘武周两个贼寇已经剿灭了,王薄、郭子和、蒋弘度等也都已归降,只有窦建德、王世充还在负隅顽抗,骚扰我边境。窦建德还掳去了朕的堂弟淮安王和朕的妹妹同安公主,朕岂能善罢甘休?现在朕打算先讨窦建德,后讨王世充,大家意下如何?”李世民进言道:“王世充为人残暴,人神共愤,儿臣想先去讨伐王世充,另一方面可以和窦建德暂时议和,让他归还我皇叔、皇姑。等扫平王世充后,再去招降窦建德,他如果愿意投降最好,否则再剿也不迟。”高祖道:“窦建德如果愿意归还我的弟弟、妹妹,自然就先讨伐王世充。”宴饮结束后,李渊派使臣去洺州和窦建德议和,要求他交还淮安王李神通和同安公主。

原来李神通当山东安抚大使的时候,曾防御窦建德。窦建德接连攻陷沧州、相州等州城,李神通抵挡不住,逃到黎阳去投奔徐世绩。窦建德又攻陷黎阳,活捉了李神通和同安公主。一起被捉的还有秘书丞魏征,魏征本来奉高祖的旨意去招降徐世绩,还没来得及回去,便也做了囚徒。只有徐世绩仓促逃走,连家属都没来得及带走。窦建德捉住了徐世绩的父亲徐盖,用他做人质招降徐世绩。徐世绩无奈之下只好投降,此后,附近的州县纷纷投降窦建德。

窦建德带着徐盖回到了洺州。徐世绩仍然打算投降大唐,又担心连累了父亲,于是找老朋友郭孝恪商量。郭孝恪道:“你刚刚归顺窦建德,此时行动必定引起怀疑,只有先立下功劳,得到他的信任,然后才能计划投唐。”徐世绩于是攻破嘉县,进击新乡,活捉了王世充的大将刘黑闼。窦建德大喜,封刘黑闼为将军,并且嘉奖了徐世绩。徐世绩又请命攻打孟海公所占据的曹、戴两州,窦建德派大舅哥曹旦率领五万人马去帮助徐世绩,并说将亲自策应。徐世绩听曹旦说窦建德也要来,就想等窦建德到来的时候杀了他,并趁机救出父亲。哪知等了好多天也没见窦建德到来。曹旦又侵掠河南,人民怨声载道,徐世绩忍耐不住,率领手下袭击曹旦的大营,偏偏曹旦事先有所防备,没什么漏洞可乘。徐世绩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留下来,就和郭孝恪带着几十名亲兵投奔了大唐。窦建德听说徐世绩投唐,不禁叹息。属下都劝他赶快杀了徐盖,窦建德却说:“徐世绩本来就是唐臣,如今不忘本朝,也是一个忠臣,我怎能忍心杀他父亲呢?”说完就把徐盖给放了。

窦建德跟罗艺多次交兵,始终没有攻克。窦建德手下有员猛将叫王伏宝,此人生性傲慢,经常侮辱众将,大家都恨他,就说他有谋反的意思。窦建德竟然信以为真,把他斩了。悍将一失,接连打了几个败仗。可巧大唐使臣来求和,窦建德也乐得做个人情,就把淮安王李神通和同安公主送回了大唐。

窦建德带领二十万大军再次攻打幽州,仗着兵多将广,四处架起云梯。不料背后突然冒出了一股敌军,凶悍无比,锐不可当。窦建德的部下抵挡不住,顿时大乱。罗艺又从城里杀出,率领精兵来攻窦建德。窦建德仓皇失措,来不及收兵,慌慌张张逃走了。窦建德背后的敌军是从哪里来的呢?其实就是城中的薛万均兄弟,两人见窦建德大举来攻,担心难以坚守,就招募了一支一百多人的敢死队,凿了条地道,通到窦建德后面痛杀一阵,再加上罗艺出来夹攻,便一举击败了窦建德。

没过几天,窦建德又来攻城,罗艺与薛万彻、薛万均等人一面奋力防御,一面派人到渔阳请求援兵。占据渔阳的首领叫高开道,自称燕王,他本是沧州人,祖上是制盐的,趁着隋末天下大乱占据北平,后来又攻下了渔阳。高开道接到罗艺的来信,乐得发兵扬威,于是带了两千骑兵去救幽州。窦建德见有援兵到来,担心再蹈覆辙,就退兵了。罗艺出城迎接高开道,进城摆宴款待,席间罗艺劝高开道归降大唐,高开道欣然同意。李渊封罗艺为燕郡王,封高开道为北平郡王,都赐李姓,让二人仍旧管辖原来的州城。

此时高祖李渊见窦建德已经稳住,弟弟、妹妹也回来了,就派秦王李世民带兵讨伐王世充。王世充曾多次侵犯大唐,但都没讨到便宜,反而失去了爱将罗士信。大将李君羨和田留安也接连投唐。唐朝因为罗士信骁勇善战,封他为陕西道行军总管,跟随李世民东征,李世民又让他做先锋进攻慈涧。王世充听说唐军来征讨,连忙派自己的兄弟等人防守各州城。为了防止属下叛变,王世充特别制定了一条残酷的法令:如果一人失踪,就杀掉全家。然后王世充亲自率领三万人马援助慈涧城。李世民率领一队轻骑兵去侦察王世充的军情,却在半路上突然相遇,由于李世民人数太少竟然被团团围住。幸亏李世民英勇,左右开弓,箭无虚发,射死王世充部下好几十人。王世充的骁将燕琪来刺杀李世民,反而被李世民擒住,王世充无奈只好带兵撤退。李世民返回大营,第二天率领五万人马直奔慈涧接应罗士信。路上的敌将一听李世民来了,纷纷弃城而逃。王世充只好亲自统率精锐部队在青城宫列阵抵挡李世民。李世民隔河与他对阵,相持了几天。在此期间,又有许多州县投降李世民。

李世民行军打仗有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查岗。这天晚上突然不见了降将寻相,他带来的河东士兵也跑了大半。寻相和尉迟恭同时归降李世民,寻相一逃,尉迟恭当然受到嫌疑。屈突通、殷开山等人将尉迟恭拿下,来劝李世民道:“尉迟恭骁勇绝伦,留下他恐怕有后患,不如趁早杀掉。我们把他捉来了,听候您处决!”李世民不以为然:“你们看到寻相跑了,就怀疑尉迟恭吗?如果他要跑,一定不会在寻相之后。可见尉迟恭并没有反叛的意思。”说完来到帐外,亲自给尉迟恭松绑,又带他进了卧室,取出一锭黄金递给他说:“大丈夫要有大度量,小小误会不要介意。如果你一定要走,这点金子可以给你做路费,聊表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放心,我不会听信谗言的。”尉迟恭听了这番话,不禁感激涕零,伏身下拜:“承蒙秦王如此厚待,我尉迟恭不是草木,感激不尽,定当誓死为秦王效力,只是这黄金实在不敢接受。”李世民连忙扶起尉迟恭:“将军要是不嫌委屈肯留下来,这点金子就收下吧。”尉迟恭仍然坚持不收,李世民只得说:“留作以后的赏赐吧。”

第二天,李世民率领五百骑兵巡视阵地,又遇上王世充杀来,人马不下一万。为首的单雄信手持长槊来刺李世民,李世民忙拔刀招架,但是刀短槊长,李世民有点手忙脚乱。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员大将,从旁边直取单雄信,单雄信应声坠马,由他部下救回去了。来将正是尉迟恭,尉迟恭保护李世民,杀出重围,转身又率领骑兵冲入王世充阵中,左挑右拨,纵横无敌。这时候,屈突通也带领大兵赶到,一番酣战,杀了敌军一千多人。王世充落荒而逃,留下大将军陈智略断后。尉迟恭追过去。顺手一槊将陈智略打落马下,唐军捉了个活的,于是收兵回营。尉迟恭进见李世民,李世民忙起身迎接,又赐尉迟恭一盒金银,尉迟恭这才下拜接受。此后又有许多州城前来请降。

转眼间已是武德四年,李世民挑选了一支精锐的“敢死队”,全都穿着黑色的铠甲,分为左右两队,由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恭、翟长孙等猛将为偏帅,自己为统帅。每次作战,“敢死队”都冲在前面,无坚不摧。一次,屈突通、窦轨等人在巡视行营时被王世充袭击,性命危在旦夕。李世民听说后,急忙率领黑衣“敢死队”去救,“敢死队”冲入敌阵,就好像苍龙搅海一般,一时间骇浪奔腾,杀得王世充丢盔弃甲逃回了洛阳。

李世民移军青城宫,没等大营扎好,王世充就率领两万精兵主动出击,唐将一见这阵势都有些害怕。李世民扎下大营,登高远望,然后对众将道:“敌人看来是孤注一掷了,如果这一仗打败,他们就完蛋了。”于是召屈突通进大帐,命令他率领五千人马渡水骚扰王世充,临行前李世民面授机宜道:“同敌人交锋一定要速战速决,我定会亲自接应。”

李世民命令将士穿着铠甲待命,自己瞭望对岸。不一会儿就见隔岸飘起了一缕青烟,于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将士们也都跟着渡过了河,与屈突通的兵马并肩作战。王世充指挥将士拼死搏斗,两下里鼓声震天。双方忽进忽退,混战了大半天,王世充终于支持不住,领兵退去。李世民乘胜追杀,直抵东都。此时罗士信已经拿下了千金堡,王君廓也攻下了虎牢城。捷报传来,李世民大喜:“王世充失去两座险关,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取洛阳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唐军四面围攻,昼夜不停。无奈城中防守异常严密,大炮打出的飞石足有五十多斤重,能打到二百步开外;强弩射出的箭像车条一样粗,箭头像刀斧般坚利,能射到五百步那么远。唐军一旦挨着石头和弓箭,无不立刻倒地。李世民也曾射了书信招降,守将几次要做内应,都被王世充察觉,全都杀死了。王世充属下的御史郑颋自愿削发为僧,也被王世充怀疑,斩首示众。李世民屡攻不下,又给王世充送去招降的书信,晓以利害,也不见回信。此时大唐的将士都有些疲惫思乡了,总管刘弘基来劝李世民班师还朝,李世民摇头道:“我们大举来剿匪,无非是想一劳永逸,现在东边的州城已经全部归降,只剩下洛阳一座孤城。我料想他也守不了多久,眼看大功告成,怎能撤兵呢?”于是下了一道禁令:“洛阳一日不破,大军一日不还,敢言班师者斩!”众将这才不敢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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