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玄恍若思念的神色中,殷羡音感觉到了贺兰芷玄对感情的坚贞不渝。只有在渫颖倩面前,贺兰芷玄才是一位柔情公子,风度翩翩,那一抹温蕴,那一株蒹葭,只为伊绽放。
同来的一行六人中,
赵诗哲看重名利地位,太注重他的大侠之风,他是希望成为像岳青照那样,为大爱舍小爱,为大公舍小私的正义之士。
他,心比天高,不甘心活得平凡,更不甘心碌碌无为,爱情在他心中有几分重量连他自己尚不知晓。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许为了自己的完美形象,极力约束自我,可人毕竟不是神,世间哪一个人能没有半点私心,但毕竟他有着其他人没有的开阔胸襟和强大的自控力,赵诗哲也有资格成为一名大侠。
陆逍倒是可以成为一名隐侠,他正直潇洒,看重友情,没有贪欲,淡然一切,注定活着比谁都快乐。
在世间,能够视友谊为第一的人能有几个,但陆逍算,虽然许多人为爱而生,因爱而死,永无休止。可是陆逍更看重朋友,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他愿意为贺兰芷玄做任何事,殷羡音也为贺兰芷玄能有这样的朋友而庆幸。
季箐晞这一生与贺兰芷玄一样,没有明了的人生方向,他的最大心愿似乎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贺兰芷玄更有价值。
其实殷羡音心中明白,并不是季箐晞喜欢的东西他得不到,而是季箐晞只喜欢贺兰芷玄身边的东西。也就是说季箐晞或许并不真的爱她,可因为她爱上了贺兰芷玄,这使得季箐晞加深了对她的关注从而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她。
平玉潇这小子的相貌在几人中最为平凡,身份不能算低位,但绝不高贵。一路上,他很少像另外几人那样谈笑风生,随心所言,随情所感。
也许,他的心魔,就是那份自卑。其实,他有实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可是,上天冥冥中注定,某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属于他。
贺兰芷玄看着满腹心事地殷羡音,真诚一笑,“如果没有先遇上渫颖倩,我想,我会爱上你。因为,这世间,除了季箐晞,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只可惜,没有如果。”殷羡音惋惜,有些凄然的笑了笑,“其实,有你这么一句话,我也好受多了,做你的红颜知己其实也不算吃亏。”
提起季箐晞,顺着记忆,两人沉寂在往事中,只顾着伤情,似乎错过了来意。
“对了,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季箐晞知道吗?”殷羡音突然从回忆中醒来,急切地问道。
贺兰芷玄见殷羡音紧张的样子,心有所明,“你是指璐缃和绫月剑?”
殷羡音点了点头,急迫之情溢于言表。
“据我对季箐晞的了解,我知道的他应该都能想到。”贺兰芷玄故意调了一下殷羡音的胃口,缓缓地说道:“不过放心,他绝对向着你,我看得出,他对你很有好感。”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怀疑到什么程度,不过请相信我,也许为了一定的目的,幽绫宫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我们幽绫宫绝不会背叛中原武林。”殷羡音郑重解释。
看着殷羡音露出少有的严肃,贺兰芷玄摇摇头,“这个你不用对我说,我想,赵诗哲应该更感兴趣。”
“我希望你不要把有关绫月剑的消息说出去,尤其是对赵诗哲、平玉潇他们。”殷羡音一脸担忧,面露乞色。
“他们对绫月剑知之甚少,我没有必要告诉赵诗哲什么。”贺兰芷玄依旧从容,淡定,“因为,我并不喜欢他,放心。”
“玄,谢谢你。”殷羡音终于笑了,“真的。”
“你差不多也该回郡主府了,久久不归,季箐晞的心里肯定不好受。”贺兰芷玄道看着无星地天空,自言自语:“今天,好冷。”
“人家季箐晞说了,今后当我是最好的朋友。”殷羡音有些紧张,生怕贺兰芷玄误会。
“那么我和他谁是你最好的朋友呢?”贺兰芷玄露出少有表情,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抛出了一个最没有水准的问题。
“当然是季箐晞了!”殷羡音毫的声音豪不犹豫。
“你!”贺兰芷玄显然没有料到殷羡音会这样说,当看到殷羡音一幅阴谋得逞地小女儿姿态时,恍然地贺兰芷玄故作大度,“就算选他,至少,也妖稍微表现得委婉一点嘛。”
“我不会把你当朋友的,”殷羡音轻声耳语,“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贺兰芷玄脸上顽皮的笑容霎时敛起,一时间,无言以对。
殷羡音看见贺兰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那我先走了,记得想我,玄。”
殷羡音是一位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女子,贺兰芷玄也不例外。
即使谈不上爱,殷羡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点点滴滴,都在贺兰芷玄心中留下了永恒的记忆。不灭,不散。
“好像暖和一点了。”贺兰芷玄若有所悟。
深夜,郡主府后院。
鱼鳞般的剑光如影斑驳,在夜风的配合下沙沙作响。
季箐晞,一人舞剑。剑气划过,树叶纷纷跌落,落叶并没有安然抚地,而是在季箐晞的带动下,似乎表达着什么。
是眷恋?是不甘?还是……
季箐晞心中依稀闪过殷羡音的嫣笑,还有那份儿令他痴念的美丽。他隐约明白,今夜的她会向贺兰芷玄表明心意,那个他最不甘心屈居的男人。
可惜,他的爱情还是败在了贺兰芷玄面前。季箐晞心中泛起阵阵无力,自己究竟能否超越贺兰芷玄?他的信心开始衰退,无法入睡的他只有用凛冽的剑法来宣泄内心的不满。
剑声惊扰了郡主,尹霞真被惊醒,“什么声音?”她像身旁的侍婢问道。
侍婢躬身回答:“郡主,是季公子一人在后院练剑。”
“练剑?”尹霞真不可思议地确认到。
“因为季箐晞公子是郡主的贵客,所以我们不敢打扰。”
“这么晚还在练剑?”尹霞真很纳闷,好奇心促使自己起身,想出门一探究竟,“殷姐姐呢?”
“奴婢刚刚看过了,只有季箐晞公子一人,殷姑娘不在房中,不知道去哪里了。”另一个侍婢答道。
尹霞真心生疑惑,穿好衣裳,两位贴身侍女相随,向后院走去。
已是入秋,凉风趁着深夜四处游走,尹霞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远远地,就听到了长剑刷刷作响,不禁加快脚步,想一探究竟。
初见季箐晞,如舞般的剑姿,洒脱徜徉,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漫上心头,尹霞真很快被吸引住了。从小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她,对比武丝毫不感兴趣,可季箐晞这位翩翩少侠拨弄剑姿地身影却是如此牵人心魄,让她难以忘却。
尹霞真屏气聚神,痴痴凝视,一时间忘却自我。
意境深时,情自浓。
飞蛾不想扑火,但她不得不去。
尹霞真情不自禁地缓缓靠近季箐晞。
突觉身后有人,已入剑境的季箐晞本能持剑回身一刺,在看到尹霞真的那一瞬间,他才恢复神志,及时收手。
一剑直指心口,两寸。
丝毫不懂武功的尹霞真却被季箐晞那一瞬间的刚猛剑势吓得双腿发软,一时间噤若寒蝉,原地不动。当看见离心口处不远的长剑,才吓得倒退两步,跌倒在地。
“郡主!”一名侍女吓得尖叫,另一名叫小苑的侍女则是赶忙上前想扶起有些发抖尹霞真。
“黎络郡主?”季箐晞一愣,随即上前,满怀歉意,伸出右手。“没事吧?”
尹霞真满脑子都映着他刚才的潇洒身姿,还没有回过神的尹霞真没有任何犹豫,拉住季箐晞的手,站起身来。
肌肤的接触更是增加了双方的好感,感觉到手中柔夷传来的丝丝凉意,季箐晞第一次用心去注视她的眼眸。同样觉察到阵阵暖意的尹霞真,垂首不语,默默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存。
“郡主,您受伤了?”在婢女有些惶恐的声音下,季箐晞与尹霞真几乎同时放手。
季箐晞的手在与尹霞真离开的一瞬间,诞生了一种很微妙感觉,不由心跳加速。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与其它女子调情时的感觉。
“没事。”尹霞真摇摇头,红着脸,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亲密接触中回过神来。
季箐晞恍悟到刚才自己的过失,柔声肯定,“季箐晞绝无冒犯郡主之意,深夜舞剑惊扰郡主,还请见谅。”
尹霞真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怔怔无语,不知所措。
“季箐晞、霞真妹妹,你们也在啊?”殷羡音出现了,尚沉寂在与贺兰芷玄回忆中的殷羡音走到季箐晞、尹霞真身说道。
殷羡音的出现,让尹霞真记起了季箐晞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而且,他的妻子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这让她的感觉由飘在云端愉快地飞翔,却瞬间遭到晴天霹雳,跌至谷底。
“姐姐回来了。”无法适应前后巨大心里落差的尹霞真低声应道。
听尹霞真的语气,季箐晞这才明白她是知道殷羡音刚刚一直不在,再看满面春风的殷羡音,心里就一阵气急,不就是跟贺兰芷玄见了个面,至于么。
“妹妹,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殷羡音没有觉察到季箐晞的不满,只是看着尹霞真失落的神情,关切不已。
殷羡音瞟了一眼,看着季箐晞皱眉,“难道是季箐晞惹你不高兴了?”
“殷羡音,你这是什么话?”季箐晞心有不平,当想到殷羡音现在的笑容源自贺兰芷玄,一下子把刚才对尹霞真的好感冲刷得干干净净。
尹霞真尴尬地笑笑,不敢再看季箐晞,“没什么,姐姐。刚才我听见动静,来后院看看,原来是季公子在舞剑。”
殷羡音瞪着季箐晞,不满地说道:“季箐晞,你有没有礼貌啊!这么晚了还不安分!妹妹的好梦都被你搅了。”
“还问我?殷羡音,你半夜不睡觉,跑出门瞎逛什么。”季箐晞给殷羡音使了个眼神,殷羡音会意。
“我睡不着,出去逛逛碍着谁了?”殷羡音漠一幅不关心的表情。
“刚刚小苑说姐姐不在房中,我还纳闷,原来是闲得无事出去走走。”尹霞真急忙解释,生怕她俩人因为自己再生误会。
“对啊,妹妹,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这就叫他回房睡觉。”殷羡音点头附和。
“姐姐,我先走了。”尹霞真冲殷羡音点点头,转身离开。当尹霞真身影将至模糊时,忽然回头望了季箐晞一眼。
“我说季箐晞,刚刚尹霞真干嘛特意看你一眼啊?”殷羡音用不怀好意的语气揶揄道。
“你那么聪明,需要我回答?”季箐晞故作不知情,并没有直接回答。
“噢,我知道了!原来刚刚她不开心,不是因为你惊扰了她,而是我出现打扰了你们!”殷羡音故作恍然,继而小声窃笑。
季箐晞听了,忙为尹霞真辩解,“别乱猜!人家黎络郡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知道我是你的夫君,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季箐晞,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进入角色了,看来你的收获比我还大!”殷羡音一脸幸灾乐祸。
季箐晞今晚睡不着在这里发泄,还不是因为殷羡音,现在她居然还取笑他,季箐晞憋了一肚子火气,索性什么都不说,径直走开。
殷羡音随着季箐晞回到厢房,关上房门不依不饶,“你们今夜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快说说看!”
“殷羡音,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的感受。你明明知道我心中喜欢的人是谁,还故意冷嘲热讽!”季箐晞用力抓着座椅,指节声声作响,“就算尹霞真是真的喜欢我,我对她也有感觉,但我们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几天之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到解药!”
殷羡音只是好奇,没想到原来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季箐晞,想道歉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一时间欲言又止,想看季箐晞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我只是尹霞真身边的一个过客,而且现在是我们在利用她。”见到殷羡音这个样子,季箐晞想怨她也于心不忍心,只好找了个台阶,“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给她留下痛苦,因此我不会爱上她,也不会让她爱上我。”
殷羡音赶紧点头迎合,“这个我懂,不如从明日起,我们在人前还是装着恩爱一点,断了她的念头,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