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何修舞拖着箱子,带着格瓦斯,来到预订好的酒店。
“入住,预订好的房间。”何修舞礼貌地说。
“你好,请出示您的证件。”前台服务员微笑着说。
“嗯。”何修舞在口袋里翻了一圈没找到,想起应该放在行李箱里,急忙弯下腰,打开行李箱。
瞬间,箱子里冒出来大量的海绵。
海绵中间,放着一个密闭的水族箱,里面躺着一只足足有两个巴掌大的白蝶贝。
“天哪,这是什么?我的行李箱呢?我的证件呢!”何修舞焦躁地抓着头发大吼。
“抱歉,客人,酒店禁止喧哗。”大堂经理走过来,礼貌地提醒。
“哦,对不起。那个,我行李箱拿错了,先不办理入住了。”何修舞尴尬地道歉,然后拖着行李箱快速离开。
“汪汪汪——”格瓦斯跟在后面疯跑,尾巴不停摇摆。
离开酒店后,何修舞单手拖着不属于自己的行李,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报警。
格瓦斯跟在她的身边,很安静,很乖巧。
“对对。24寸的行李箱,黑色的。里面的物品有钱包、护照、全家福相框,还有很多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请尽快帮我找到,谢谢,谢谢了!”何修舞不停地讲话,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突然,一辆厢式小货车在何修舞身边停下,跳下来三个身材魁梧、戴着红箍的打狗队员。
“请出示狗证!”
“啊——”何修舞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看着对方魁梧的身材,以为是拦路抢劫。何修舞后退一步,思考是打还是跑?
打狗队员们看着何修舞闪烁的眼神,以为何修舞心虚。
“没证?动手!”打狗队员甲一声吆喝,立刻有人拿来套狗绳,准备动手捉狗。
“你们干吗?”何修舞吓了一大跳,思路好不容易将悉尼和北京搭线。
打狗队员专抓流浪狗和无证狗。格瓦斯本来是有证的狗,可她丢失行李箱后,格瓦斯直接沦为无证狗。
何修舞看着凶神恶煞般的打狗队员。向他们解释她丢失行李的倒霉经历,他们会相信,放过格瓦斯吗?
“让开。这只狗没证,威胁社会稳定。”打狗队员甲拿着套狗绳步步逼近。
“不。它不是无证的狗。”何修舞选择解释。
“那出示狗证。”打狗队员甲说。
“暂时没有。”
打狗队员甲不等何修舞继续解释,叫上其他队员,准备围捕格瓦斯。
格瓦斯感到威胁,咧嘴,磨牙,发出愤怒的低吼。
“你们听我解释。我刚从悉尼回国,行李和证件全丢了。狗证也在里面。”何修舞展开手臂,阻止打狗队员靠近格瓦斯。
“你刚从悉尼回来,我还刚从火星回来呢!这样的借口,我们听多了。动手!”打狗队员甲挥手示意同伴们。
解释无用,只剩一个办法——
“格瓦斯快跑!”何修舞出声的同时,转身狂奔。
格瓦斯摇晃尾巴,紧跟在何修舞身后。
“追!”打狗队员轻车熟路地拿着打狗工具,追向何修舞和格瓦斯。
何修舞和格瓦斯跑得很快,打狗队员耐力十足。
“太狠了。我终于体会到国内小贩被城管追的滋味了。”何修舞拐进一条胡同。
“汪汪——”格瓦斯喘着粗气,示意何修舞自己快跑。
何修舞出了胡同,看见一组雕像。猛地,她灵机一动,钻进雕像内,摆出和雕像差不多的造型。
“格瓦斯,快!安静,像我这样。”何修舞催促。
“汪汪——”格瓦斯在雕像中左右穿梭,然后趴在一群猪的雕像中间,努力模仿猪的样子。
“怎么不见了?”紧追不舍的打狗队员甲跑了过来。由于灯光昏暗,周围雕塑较多。他们没有注意到何修舞和格瓦斯,直接从雕像前面跑开了。
接着,又一个打狗队员跑过去,两个,三个……何修舞眼看打狗队员越来越远,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打狗队员甲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一眼。
“哪里不对呢?呀,是那条狗!”他停下脚步,盯着猪群雕像。
格瓦斯咧嘴,冲打狗队员甲摇尾巴。
“你以为待在猪堆里,你就变成猪,不是狗了?”打狗队员甲扯扯套狗绳,直扑过来。
何修舞从雕像群中钻出来:“格瓦斯,跟我跑!”
“汪汪汪——”格瓦斯扭头追过来,转眼就跑到了何修舞的身边,和她齐头并进一起狂奔。
“追追追!”打狗队员甲吹响口哨,率先追过去。
其他被忽悠的打狗队员发现上当后,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重新追来。
何修舞跑着跑着,忽然发现旁边有一条小胡同,立刻带着格瓦斯拐了进去。打狗队员甲和其他打狗队员也跟着一起拐了进去。
“妈呀,怎么是条死胡同?”何修舞面前是两米高的墙壁。
“跑啊,看你往哪里跑!”打狗队员甲咬牙切齿地说,“乖乖把狗交出来,不要逼我们强制打狗。”
何修舞看着可怜兮兮缩在她身后的格瓦斯,上前一大步:“做梦!”
接着——
“啊啊啊——”
“砰砰砰——”
“哦哦哦——”
打斗声从小胡同里飘出来,刚几秒钟就只剩下杀猪般的哀号声、求救声、呼痛声,宛如一曲痛苦交响乐。
“你们以为我跆拳道黑带是拿来捆白菜的吗?”何修舞帅气地拍拍手,对着格瓦斯招招手。
格瓦斯立刻摇着尾巴跑过来,蹭着何修舞的腿。
“哈哈,我帅吧!”何修舞爽朗地大笑,带着格瓦斯大摇大摆离开。
她前脚刚走,一只带着红袖箍的手臂就从胡同口伸出来,抽搐了一下,手中的对讲机滑落在地。
“二队,二队,我们正在赶来增援!”
“唰——”何修舞扭头,视线落在对讲机上。
“增援?”何修舞转身跑回来,一脚踩碎对讲机:“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何修舞恶狠狠地出完气,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跑。
“汪汪汪——”格瓦斯跟在后面,奔跑起来快如风。
可惜,何修舞太低估打狗队的效率和执着了。
何修舞还没找到自己的落脚点,打狗队再次出现。这次,打狗队的人数更多,设备也更精良。何修舞只好带着格瓦斯,再次逃亡。
何修舞实在是跑不动了,她带着格瓦斯躲进街头的老式垃圾箱内。
“乖,别叫。”脏兮兮的何修舞猛地一把捂住了格瓦斯的嘴巴。
格瓦斯委屈地摇摇尾巴,垂头低眼,像是受气的小媳妇。
何修舞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
“哒哒哒——”突然,垃圾箱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说就是往这边来了,我们再加把劲儿,一定要把没有狗证的黑户狗找出来!”打狗队员的声音响起来。
接着,手电筒的光射入到垃圾箱内,何修舞顿时屏住呼吸。
“哒哒哒——”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逐渐安静。
“终于走了……”何修舞慢慢地长出一口气,准备离开。
突然,垃圾箱盖子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张肮脏的拾荒者的脸露了出来。
“啊——”何修舞吓得大叫。
“汪汪汪——”格瓦斯也吓了一跳,耳朵警觉地竖起来。
“天哪,活的!”拾荒者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就被何修舞眼前的行李箱吸引了,突然紧紧抓住。
“你想干什么?”何修舞一愣,急忙扑上去死死抱着行李箱。
拾荒者紧抓不放,何修舞也不松手,两个人都咬着牙憋着气较劲。
“汪汪汪——”格瓦斯摇着尾巴扑上来,对着拾荒者吼叫。
“啊——”拾荒者吓了一跳,慌神的工夫,手上的力气就松了。
何修舞在惯性的作用下,抱着行李箱,一个后仰摔坐在地上。
“汪汪汪——”格瓦斯回头看了一眼何修舞,后腿突然用力,跳出垃圾箱,对着拾荒者嘶吼。
“妈妈呀——”拾荒者吓得落荒而逃。
“这胆子,还没蚂蚁大呢。”何修舞吐槽了一句,抱着行李箱从垃圾箱里爬出来。
她将行李箱放下,忽然从行李箱上面掉下来个什么东西,落在了何修舞的脚边。
何修舞捡起来看了看,是一个名牌。她翻过来,看到背面写着:叶思逸,北京市朝阳区翠馨华庭C栋521号。
何修舞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计上心来:“小管家婆,咱们今天有地方去了!”
何修舞低头看了一眼蹲坐在自己身边挠耳朵的格瓦斯,哈哈大笑。
刚刚取得胜利的格瓦斯,犹如狼王一样,向着天空的满月得意地呜吼!
“北京的月亮真圆啊!”何修舞也抬起头,看着夜空的圆月。
圆盘般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照亮了胡同内的小路。何修舞带着格瓦斯穿出小胡同,拐上大街,来到了翠馨华庭C栋521号。
“叮咚——”
何修舞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按下门铃。
“谁呀?”叶思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向门边。
“我!”何修舞大声回答。
“谁?”叶思逸疑惑地打开门,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何修舞,条件反射地大叫,“疯女人!”
下一刻,他立刻反手关门。
“干吗这么小气,开门啦!”何修舞眼疾手快,将腿伸进门里面,用手挡住门板。
“怎么又是你啊!妓女也上门推销啊?不对,你怎么找到我家的?”叶思逸没想到何修舞力气这么大,眼睁睁看着门缝越来越大,急忙用肩膀顶着门。
“你说谁妓女呢?让我进去说!”何修舞气急败坏地低吼,力量瞬间爆发。
眼见着,门缝又拉大了一些,何修舞的另一只脚也伸进来了。
“你怎么外销转内销。转眼,又变成了传销。”叶思逸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你让别人误会我召妓,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啊?”
“我说了,我不是妓女。快让我进去。”何修舞用力推门。
两道力量持续僵持,叶思逸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关上门,何修舞也挤不进去。
“你从悉尼一路纠缠我到机场,又从机场跟踪我回家。你不是妓女,就是间谍。”叶思逸转过身用后背顶着门,“我不需要特殊服务,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值得你盗取。你放过我行吗?”
“你以为我想见到你。还不是因为……”何修舞眼见门缝越来越小,眼珠转了几圈,尖叫,“啊——你压着我的腿了,好痛,好痛。”
“对不起。”叶思逸看着何修舞伸进门里的腿,猛地一惊,放松力道。
何修舞趁机猛地一发力。
“砰——”
门撞到叶思逸的后背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炸飞了一样,整个人向前摔倒,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上。
“你骗我。”叶思逸哀号。
“善意的谎言。”何修舞拍拍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一身恶臭,牵着格瓦斯,拎着行李箱进了屋,“你叫叶思逸?那个,红灯区那天是个误会,我是留学生,不是妓女。我误会你是渣男陈烨,揍错了人,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悉尼红灯区嫖妓,呵呵。”
“我说了,我是问路,不是嫖妓。”叶思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沙发上。
“问路问到红灯区?你撒谎也找个好一点儿的借口。”何修舞一脸鄙视。
“我真没撒谎,我真的是问路。我就想知道哪里有卖水族箱的,谁知道刚好问到一个站街妓女。倒是你,如果你真的是留学生,跑到红灯区做什么?兼职赚外快吗?”叶思逸出言反讽。
何修舞让叶思逸说中心事,脸蛋瞬间红得像番茄。
“原来不是专职,是兼职啊!不过,本质一样。”叶思逸揉揉腰。刚才他受到何修舞猛烈撞击跌倒,腰部似乎有点摔伤。
“你——你不可理喻。”何修舞用力甩上房门。
“你想干吗?”叶思逸像触电似的跳起来。
“又不吃你,你干吗那么害怕,真。”何修舞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行李箱拿到身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