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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特殊顾客

我从小就爱好摄影,高中毕业后没找到工作,便买了个录像机给别人结婚录像。别说,生意不错,便索性租了个门面,开了个“皮皮DV工作室”,想大干一番。

没想到工作室刚开业,竟迎来了一个特殊的顾客。

这个顾客是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穿得土里土气的。只见他低着头进来,搓了搓手,抬起头,蔫蔫地问:“叔叔,你是管录像吗?”我点了点头:“是呀!你想给谁录?”男孩没回答,红着脸接着问:“要多少钱?”我答道:“二百,可以录六十分钟。”男孩又低下了头,掰着小手指演算一番,怯怯地说:“我录五十块钱的,一刻钟,行吗?”我哭笑不得,便没好气地说:“不行!不行!哪有录这么短的?”

男孩咽了咽吐沫,羞涩地说:“好像还有比这短的呢!”我更来气了,“去,一边玩去!少给我添乱!”男孩呆呆地看着我,“扑通”一下竟跪下了。男孩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赶忙上前把孩子扶起来。男孩哇地一声哭着说:“我爸爸……他……要死了。”

我心中一颤,“哦!你是想给你爸爸录像?”男孩点了点头,恳切地说:“叔叔,求求你,就给我爸爸录录吧,他的病太重了。”

我拿毛巾给男孩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珠,鼻子酸酸的。我也是在男孩这么大失去的父亲。而现在,父亲的形象只能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要是当时就有录像机,该多好呀!

小时候的经历让我与这个孩子的遭遇产生了共鸣,一瞬间,我被这个孩子的孝心感动了。于是,我背上录像机,关上店门,接了这个生意。

小男孩很兴奋,一蹦一跳地带着我,穿过宽宽的公路,穿过熙熙攘攘的市场,穿过漂亮的新楼,来到了等待搬迁的平房区……

进了男孩子的家,我呆住了,真可以用“四壁皆空”形容他的家境。整个屋子除了一张床,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台21英寸的电视机。

男孩的父亲倚在被垛上,骨瘦如柴,瞪着大眼睛打量着我,嘴角不时地往外流着唾液。

这一刻,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爸爸当时患了绝症,最后就是这个样子。我呆呆地看着男孩的父亲,父亲的形象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叔叔,可以开始了吗?”

男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只见他正端来一盆水,手里拿着毛巾。

我匆忙把工具包打开,掏出录像机,镜头对准这对不幸的父子。

“我爸爸不会说话了。”男孩一边很熟练地给父亲围上毛巾,一边伤感地对我说:“他……他的病太严重了……我们没钱治了……呜!呜!”

孩子的哭声在瞬间影响了我的情绪,我的眼睛模糊了,拿着录像机的手不停地颤。

我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我要把这感人的时刻记录下来。

当我把眼泪擦干,眼睛再次对准镜头的时候,男孩正用小嘴亲着爸爸的脸,抽泣着说:“妈妈……又出去借钱了……我真希望有好心人……帮帮我们……我爸爸是好人……”

男孩张开双臂,费力地抱着爸爸的身子,往被垛上靠靠。然后端着水盆下了床,来到我面前,感激地说:“叔叔,谢谢你,已经够一刻钟了。”

我没有停下来,我把镜头定格在了孩子父亲的脸上。那是一张憔悴但慈祥的脸,我要让男孩不像我这样带有遗憾,我要让男孩不管过多少年,都可以看到爸爸的脸……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外屋传来。我匆忙关闭机器,走了出去。

只见地上到处都是硬币,一些陶瓷碎片夹杂其间。男孩蹲下来,一枚一枚地数着这些一毛五角的硬币。“叔叔别着急,我估计够五十块钱,都是我攒的零花钱……”

怎么能要这么懂事的孩子的钱,我爱抚地摸着他的头,笑着说:“你是叔叔开业的第一个顾客,今天不用花钱。”男孩站起身,高兴地说:“真的?我这么幸运?”我肯定地说:“是呀!运气来了,你们都会好起来的。”男孩开心地笑了,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我收拾好录像机,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小男孩:“明天来叔叔店里取光盘,一定要注意路上安全。”

第二天,我吃过早餐,匆匆往我的工作室赶。打老远就看见那个小男孩,正托着腮帮,坐在我店前的台阶上。见我来了,男孩“噌”地站起来:“叔叔,那盘弄好了吗?”

我打开店门,把孩子请到屋内,说:“我专门给你赶制出来,因为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男孩接过盘,皱着眉头翻看一下,疑惑地问:“可,可怎么在电视上放出来?”我笑着回答:“要用VCD才可以。”男孩愣了一下,小心地问我:“叔叔,可不可以借给我们用一下?我们看完就还你。”

我突然想起他家只有一台电视机,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我抱着VCD,再次和男孩来到他家。

当电视里出现爸爸和男孩的图像时,男孩激动地蹦了起来。看着孩子开心的样子,我为自己完成了孩子的心愿非常自豪。

男孩开心地笑了一阵,跳上床指着电视说:“爸爸,你看,你也上电视了。”爸爸看着电视里的画面,艰难地露出了笑容。

男孩又跳下床来,紧紧拉住我的手,哭了:“谢谢叔叔,我爸爸也上电视了……上电视的病人就可以有捐款了……我爸爸这回有救了……”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这时才明白孩子的用意。

我把光盘取出,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但我有一件事要马上去做:我要把那张光盘送到电视台,亲手交到那些记者手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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