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楚翊炀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是何意?”沉星挑了挑眉道。
“你的师兄刚刚已经离城了。”楚翊炀道:“他可真是妥当的人,临走都惦记着你,说让我保护好你。免得东离墨那个色中恶鬼对你动什么歪心思。其实说了也是白说,你本来就是我麾下的,我保护你,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沉星一怔,足下微顿:“师兄他出城去了?所为何事?”
“你是少见的聪明女子,难道看不出么,这种情形下,若是能有一只奇兵牵制楚君焕几日,等火器造好,便是反击的最好时机。”
“也未见得。”沉星听的明白,轻声的咳嗽了两声,目光飘忽不定的望向深寂的夜。
从第二日开始,楚翊炀便开始没完没了的缠着沉星,沉星在哪他就往哪里凑,以至于让东离墨无机可寻,十分的气闷,但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东离墨也就先将此事压下。这个东离墨乃是个善于投机钻营的人,而对沉星,他是志在必得,不为其他,单是她手中掌握的阵图遁甲、奇巧兵器,便让他垂涎三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可人儿。
战局突然的平缓下来,双方僵持不下,谁也没有再贸然的向前一步。
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一切不过都是暴风骤雨前最后的平静,内中早已暗流汹涌,各自布局,看最后,谁能覆手定乾坤。
楚军大营。
公孙焱突然消失了,接着皇上的心腹将领领侍卫将百里戬也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而因为公孙焱不在,西川兵马就由几员副将调动,可是皇帝亲征,这几员副将凡事怎敢擅专,当然是要禀告皇帝,所以明眼人也都看到了,那西川公孙焱所部,实际上是不露痕迹的由楚君焕间接的操控了起来。
到了第六日,无论是公孙焱还是百里戬仍是没有回来。楚君焕的大帐,从傍晚开始,便零零散散的有些将领被单独召见,有的是楚君焕麾下的,有些却是原先的公孙焱所部,没有人知道说了什么,这些人出来的时候,仍是毫无表情的各自回营。
直到夜色完全降下来的时候,一封塘报百里加急,直接送入了帐中。楚君焕正负手在舆图之前,凝眉沉吟,闻声转身接过,令人出去,方拆开看完,冷颜渐起一丝冷笑,灯光曳在他的眼眸里,仍是深邃难测。
一阵靴声橐橐由远及近,还未等来人开口,亦无通报之声,楚君焕便猛然一抬头,扬声道:“进来。”
片时,百里戬带着一身仆仆进来,胡子拉碴,连日的奔波让眼睛里泛起些许血丝,可是整个人的精神气还是十足,目光炯炯,跪道:“皇上,末将复命。”
“起来说话。”楚君焕抬眸看着他的样子,眉峰稍微皱了皱。
“是。”百里戬机警的压低声音道:“一切都如皇上所料,末将离开剑门的时候,夏侯昌已经带兵悄悄的离开剑门关,向东离那厮的老巢去,约莫此时已至。”
楚君焕听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皇上之前安排的人,俱各自有了回音,无碍。东离家族这次谋反,并不得人心,属下的兵马,多有离心的,难成气候。”
“朕知道。东离之反,不过一早一晚的事。”楚君焕冷冷道:“朕要的,可不只是如此。”
百里戬闻言,低了低头,聪明的选择了没有接话。
楚君焕睨了他一眼,忽而嘴角轻轻一斜道:“好了,这一趟辛苦你了。去,歇一会儿。”
百里戬愣了愣道:“末将并不辛苦。”
楚君焕声音微微一沉道:“朕是让你去洗洗,看你,都快成花子了,少在这里给朕现眼!”
“是。末将遵旨。”百里戬躬了躬身,仍是一脸严肃,慢慢的退出去。
“听着,朕,只给你两个时辰。”楚君焕冷冷的补充。
那百里戬跟了楚君焕许久,早就习惯了他用这种强硬的行事表示关心,于是竟然咧了咧嘴,笑答一声是,转而出去。皇上的话很明白,只给他两个时辰让他休息,这两个时辰之后恐怕,就会有大的动作。两个时辰,对普通人来说可能远远不够,可是对百里戬来说,两个时辰足够他养精蓄锐。
出得大帐,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目光在周围扫了一遍,一切如常,可是,天知道,两个时辰之后,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夜风送来一阵淡淡的脂香,百里戬狠狠的一皱眉,转过头来,目光并不和善的落向味道的来源。
不远处公孙倩扶着婢女,慢慢的接近中军大帐。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看着两行钉子似的立着的扈从亲兵,一个个都浑似铁面金刚一般,犹豫了多时仍不敢上前,见到百里戬出来,心里一怔,下意识的向前了几步。
百里戬并不乐意跟她搭腔耽误他宝贵的休息时间,可是身份所限,他又不能躲着装作看不见,只好向前一步道:“宸妃娘娘安。”
“本宫安。”公孙倩看起来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身上是深碧色的骑马装,大约是为了在营中行走方便,她犹豫了一下道:“将军,皇上可好。”
“回娘娘,好。”百里戬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
“本宫可方便……”公孙倩试探的道。
“娘娘若要见皇上,求见就是。”百里戬知道她要问什么,打断道:“娘娘若无它话吩咐,末将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