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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尾声

春暖花开了。

油菜花一片金黄,蚕豆花张着黑脸,象戏台上的张飞的脸谱。麦苗油绿象在锦绣大地上织的一片片丝毯。杏花乍放如一树花雪,桃花绽蕾正含苞欲放,获得解放的土地充满了阳光,春满大地。

庆功会和誓师会是一起开的,当纵队洪再生司令员代表纵队党委颁发奖旗和立功奖章时,全场上万双眼睛注视着获得《铁血雄骑》光荣称号的东方分队,期待着见一见大名鼎鼎的英雄东方玉江。然而他没有来,接旗的是新任分队长徐诚。

洪再生问:“玉江呢?为什么不来?”

徐诚说:“他说他只是做了应做的工作,比起牺牲的战友差远了,应该记功的是他们。”

“喔!······”洪司令员沉吟了起来。

“他还说,一切归功于人民!”

徐诚接完奖旗,返身走进了掌声的海洋里。洪司令员坐下来听政委作渡江誓师动员。然而他的脑海里一直翻腾着东方玉江的话:“应该记功的是他们!”他觉得玉江的脾气不同一般,有点怪,然而,他觉得这种不一般,这种怪不正是体现了一个伟大战士的磊落胸怀吗!

有的人把功劳当作玉雕牙刻的床,以为躺在这上面就可以成为进身的阶梯,功劳越大,梯阶就越髙,荣誉、待遇也越应该优越,骄傲的本钱也就越充足。

有的人,把功劳当作鞭子,鞭策自己向更严酷的战场进军。

是啊!立下一点功劳,是没有什么可夸耀的,拿下敌人的碉堡是勇敢的,敲碎敌人的王八盖子也是了不起的。但可曾想到,有多少人为着他的前进而付出巨大的牺牲,且不说前进路上已经躺下的爆破手,他们用鲜血为后来者提供了血的教训,指引着后来的英雄不要重蹈前者牺牲道路,这种血的警示会使后者变得机巧,避免牺牲。虽然碉堡在轰隆声中飞上了天空,可是有多少人为着他的前进在浴血;机枪手吸引了敌人的火力;指挥员在焦虑地调动力量;甚至为此制造炸药的工人、运输的民工;一个点上的成功是多么广阔的面上的努力啊!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是千百万人民的双手创造了历史,推动了历史的进程。是的,一切归于人民。这是一句不为过的确切的词句。个人的作用是不应该否认的,但当你盲目推崇自己,夸大它的时候就会走入荒谬而脱离群众。东方玉江正是从他朴实的阶级感情出发,说出了一条真理。洪司令员想到这里真想对着万人广场大声呼喊:同志们向我们的英雄学习吧!把功劳当作新的起始的里程碑,而不是当作终点的站牌。

东方玉江手里捧着一大把鲜花,走向鲁天的墓地,他是来向战友告别的,这位年轻的指挥员既是他的战友也是他的老师,虽然他长眠在祖国母亲的怀抱里了,他生前的言行却象明镜一样高悬在眼前,使得玉江时时刻刻警诫着自己,向着适合于革命需要的方向发展自己的一切,包括改变自己不适合形势发展的一切弱点,包括重新塑造自己的性格,摒弃简单、粗率,增加细致、多思。战友肩上的担子已经托付给了自己。今后在漫长的征途上,必须出色地完成党交给的一切任务,才能对得起烈士。

玉江把那束花放到了鲁天墓前,这是一束多彩的花。有粉红桃花,金黄菜花以及散发着清香的紫云英,另外在这一束鲜花里还有一朵又红又大的绸花,绸花上别着一枚铸刻得不算精致但象征着重大功勋的英雄奖章,这是上级奖给玉江的,而他却拿来祭奠故友。东方玉江站在墓前喃喃地说道:“好战友,安息吧!这奖章是我们胜利的象征。临别时,你说过陈老总的诗: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如今捷报伴着这英雄奖章、英雄花飞到你的身边来了。我把这奖章和花献给你,只有你和无数献身于革命战争的先烈才是当之无愧的功臣。我们又要出发了,‘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钢铁决心就要实现,我们要努力去了,全体同志都表示要用更多更大的捷报,也就是一千面一万面祖国解放胜利红旗来祭奠你的英灵。你的仇,战友们的仇,都在我身上刻着,不,在我心上刻着,在全体战士的心上刻着。一定要彻底推翻蒋家王朝,请听我们的好消息吧。”

东方玉江在变,短短的几个月,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经过炽烈的战火的陶冶,经过感情波澜的冲击,他变得更加成熟了。战争不但能改造旧世界而且能改造一切,同样,战争还能锻炼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东方玉江就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英雄呀!

毛泽东主席发布命令了。

“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口号声震撼大地。

“进军!”浩浩荡荡的队伍向江南进军,向国民党的最后巢穴南京进军!长江北岸的大路、小道挺进着钢铁的洪流,数不清的山炮、野炮、榴弹炮;数不清的汽车、炮车、牵引车;数不清的骡马队、大车队、担架队。

进军!向江南进军!

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分成无数路纵队,象湍流奔腾。战士们背着枪,扛着炮,甩着手,挺着胸,步伐坚定,勇往直前,人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歌声在队伍上空萦绕。

进军号哒哒响,

淮海打了大胜仗。

同志们快过江,

江南同胞盼解放。

革命到底不回头,

打倒老蒋见太阳。

歌声嘹亮,口号声更似澎湃的海浪,“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攻进南京城,活捉贼老蒋!”口号此起彼伏,“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号令变成了每一个指战员前进的动力。

队伍里飘扬着淮海大战中得到的各种奖旗,这是指战员们在血与火的奋争中英勇杀敌的记录,也是英勇无敌的见证,鲜艳的旗帜遮天蔽日。

进军!向江南进军!成千上万的民工,推着小车,抬着担架,赶着牛车,浩浩荡荡跟着大军南进。

这一切汇成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洪流,这洪流将涤荡一切污泥浊水,不可阻挡,所向无敌。

在这滚滚的洪流中,有几朵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夺目的光彩,那就是新扩建的骑兵团。骑兵团长东方玉江,政委欧阳清并辔行进,纵马驰骋,在他们团队里飘扬着一面鲜艳的奖旗,正是纵队颁发的牙边红旗,上面刚劲的草书写着《铁血雄骑》四个大字。

队伍经过一个村庄,无数乡亲夹道欢送。人们拦住马头,茶水,鸡蛋,糖果、香烟,带着人民群众的心意往指战员们手里递。

“玉江欧阳”村头半空里传来了记者许文的喊声,他俩一齐抬头寻找,在一棵两搂粗的大槐树树杈上找到了他,许文正手持照相机在向他们招手。

“老许!快下来!”东方玉江一边喊一边奔到了树下。

许文敏捷地跳下来同他们紧紧地拥抱到了一起。他们在淮海大战结束后就分开了,一下就是二、三个月没见面,久别重逢,别提有多亲昵,有多激动。世界上没有比战火里锤炼的友谊更亲密的了,他们的心交汇在一起,沉浸在幸福的喜悦里。“冯海、徐诚、欧阳小队长呢?还有你那老兄玉海?”许文拉住东方玉江的手问。

“冯海和三牛、玉海跟随缴获的坦克调到特纵去了。冯海担任坦克连连长,徐诚和刘解放同志是我们骑兵团的一、二营营长。你瞧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欧阳清回答了许文的问话。

好啊!敌人装备了我们,壮大了我们。

“哎!对了,告诉你们,老雷刚从这经过,他现在是县长了,带领南下工作队支前过江,他对我说:老许,还是那句话,解放军打到哪里,我们就支前到哪里!”

“好啊!欧阳清,还是你说过的话,这是咱们的算术,战士加人民这就是打败一切敌人的法宝。”东方玉江指着浩浩荡荡南下的部队和群众支前队伍兴奋地说。

许文忽然发现了东方玉江和欧阳清的马袋里都鼓囊囊的装着什么,仔细一看,是炸药包,忙问道:“怎么还带着这土玩意儿?”

欧阳清答道:deg;别看这玩意儿土,用处可不小,炸鹿砦,炸碉堡,炸桥梁,炸坦克都用得着。”东方玉江接着说:“战争在发展,武器在提高,淮海这一仗,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给我们送来了不少反坦克武器,什么火箭弹、战防炮。武器会更加发展,战术会有更大提高,可是人民战争,革命战士和人民群众,永远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哟!怪不得当团长呢!理论水平大大提高了啊!说得太好了,你的这一番话,又给我写狂飙分队通讯之三提供了新的素材。好吧!你们先行一步,我将带着它,”他拍拍照相机,“跟你们一起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把这革命化打败机械化的真实场景记录在我的武器里,给子孙后代作个证。”

······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人民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军旗飘飘,战马嘶鸣,狂飙向千里江南不息地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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