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夏季,好像每个人都在悄然却轰轰烈烈的变化着。
简依贝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水落石出,就是在周之氐陪她产检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到医院探望病号的杨某。
她已经显怀了,想看不明白还真是难。
杨某对周之氐的憎恶,在他一双细长眼眸里毕现无遗。
他是简依贝的高中同学,喜欢人家的时候,人家看也没看他。
可是几个月前,他在相亲的时候无意间遇上了简依贝。
那时她刚和周之氐分手,彷徨而痛苦,酒吧里几杯烈酒入喉,一切脱离了掌控。
或许她依然对他没什么感觉,但既然是孩子的父亲,那么未来总是要牵扯不断的。
周之氐也算是可以谢幕退场了,他下定决心接受UCL的邀请。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拉拉。
他没有那样容易释怀,想起过去种种,以及还来不及实现的未来,心里就空落落的。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其实大多数都是雷同。
无外乎两个结果: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
他们只是不在一起,只是……这样而已。
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他还要好好活下去不是。
不过,总要留下念想的。
男人也会想成为女人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
不要相信诸如“忘记我,祝你幸福”,没人会希望自己被人遗忘,那样的话靠什么来纪念曾在世上活一生的印记?
周之氐坐在圆桌对面,他抿了口醇厚咖啡,隔着淡淡雾气望向她,眼底有淡淡的血丝。
“我要去伦敦了,接受了那边的工作邀请。”
她愣了下:“什么时候走?短期还是长期?”
“一年。后天就走。”
“……这么突然?”
“不算啊,考虑了一段时间的,我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换换环境。”他耸肩,“毕竟我是这么的小心眼儿。”
面对她瞬间呆滞的表情,他轻松的笑开,略起身捏了捏她的鼻尖。
“真相是那边的条件很好,同S大的合作项目也很有挑战性,我这个年纪还不适合安逸养老,所以才作了这个决定。”
看到她骤然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心情复杂,像纠结的乱麻。
同她一起到苏家告别,没想到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才回归不久便又要离别。
好像周之氐的人生从出生即注定了颠沛流离,是看过许多的风景,可谁又问过他是否愿意?
从他还是个黄口小儿到如今的三十而立,他与这个家庭的关联倏忽间已过了这许多年。
好像一切在外人看来光鲜的好运气都是从那一个夏日开始的。
他真羡慕能和那个笑眯眯的小女娃在一起的男孩儿,曾经那个男孩儿是他。
听宋湘说起苏格拉婚礼的事,不知为何他除了心头有一丝抽痛外并不感到意外。
她是天生适合婚姻的女人,会成为甜蜜的妻子、温柔的母亲。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他不该感到意外,根本没他什么事。
“到时我哪怕在天涯海角,也会赶回来参加。”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含着咸涩的笑意。
人流穿梭如织的地方是驿站,代表开始,表示结束,没有定论。
周之氐在登机前交给苏格拉一只长形礼盒,包装精美,蓝色的盒身,白色的锻带,经典的Tiffany色彩。
“这点小心意是为了感谢你来送我,希望你会喜欢……等我离开再打开它吧。”
这次有她来送,也算一偿过去的遗憾,他比想象中要心情好。
苏格拉拿着礼盒在手心,不轻不重的分量,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好,我一定会喜欢。”
“这么肯定?”他挑眉勾唇。
“嗯,相信你的眼光。”
他轻笑,又缓缓凝注,双眼温柔的望向她。
“拥抱一下吧,下次再见只能……等到你婚礼了。”我想记下你的体温,怕是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样的分别屡见不鲜,没人会多看一眼,除非对象足够养眼。
他们一动不动的,像两尊精致的塑像。
苏格拉听到广播的声音,拍拍他的后背,在他退开前逼走了泪意。
在他消失在关口前,似乎顿了下脚步,但很快就毅然离开了。
她坐在行驶在机场高速的出租车上,泪水蜿蜒肆意的流淌。
司机师傅一个劲儿的劝她:“是送男朋友的吧?哎呀,哭什么,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都会跟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视频聊天……”
有些人和另外一些人的关系,会即便天天见面也感觉的到那不可逾越的天堑。
这感觉,永远和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说不清。
她从包里取出周之氐送给她的礼物,一点点细心拆开,舍不得破坏一分。
包装拆开,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只镶框的证书,金属的质地盈盈闪光。
她默念上面的英文,再看周之氐遒劲有力的字迹附着的卡片,惊愣的呆住了。
“拉拉:
一直很想把它送给你,从我发现它的那一天起。
只是没有很好的机会,如今有了,我只当是最好的时机吧。
以你命名的一颗星——Sugar
它很美,愿你拥有如它一般的钻石人生。”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天文学家才第一次发现太阳系外的行星。
其实它们一直都在,但是处在光芒万丈的恒星周围,在黑洞洞的宇宙中,很不起眼。
但是,这样一颗璀璨的星啊,极美、极耀目。
这时才被发现,像是专为了寄托一份无法圆满的感情呈现在世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