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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在头上的树(1)

楼下的花园里种着一种的瘦弱的绿色植物,茎的顶开着不知名的黄花,凑近嗅嗅,有股说不出的气味。

不怎么刺鼻,甚至可以说是不仔细根本就闻不到的气味。

我的身体也会发出这种气味,从夏天开始,我便发现。

那种气味在我独处时,会慢慢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散发出来,包裹住我。

我被气化,但我却真实存在。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周的那些气体,虽然它没有任何颜色。

我清楚自己可以看到,就是能看到。

如烟如丝。

那是一种感觉,真实或者不真实。

我想我会被某种东西吞噬,直到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

没有人注意到我有任何不同,包括与我朝夕相处的母亲。

我就要消失了,但绝不是死亡。总之就是不见了、无影无踪这么一回事。

母亲一边在听我的话一边看着电视机,显然没有意识到我说的事情有多严重。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可我却没办法向我的母亲说明,因为没有人会懂得我的这种感受。

我问母亲,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吗?

母亲总算把眼睛从电视机上移开,可是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重新把眼睛放在电视上。我不得不站在她的面前让她仔细地看我的额头。

这里,这里有东西。它慢慢地在我血管里爬,我能感觉到它在移动。我想它就快爬出我的额头。那东西我说不出它有多长、有多大,细细的、长长的,好像蚯蚓。但它不像蚯蚓那样够蠕动向前爬,它是跳跃着前进的。我能感觉到,刚才还在手臂,马上就又到了大腿,最后它总是跳到我的额头这里,就在太阳穴旁边,一跳一跳的,它在顶我的额头,不,不是在我的头骨里,就是在头皮下面。你用摸的就能摸到,还在跳,一直在跳。

母亲在摸我额头时还打着呵欠,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事实上我在她的眼里很少有正常的时候,相反我这样的举动倒是会让她放下心来。记得上一次我对她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并想和她结婚时,母亲却被吓得大哭起来。

我是个怪人,我在今年夏天里不停地喝水。天气不是那么热,但我还是一直想喝水。

每次都是直接用嘴对着水龙头。冰冷的水从水龙头喷薄而出,瞬间抵住我的齿龈,然后顺着张开的嘴、牙齿之间的缝隙流进我的口腔,将其添满。水所特有的甘甜会刺激我舌尖上的味蕾,我能想象自己整条舌头上那如森林般的味蕾都因为接受水的洗礼而兴奋耸立。我的舌尖抵住下齿,舌体耸起成拱桥,这样会么让那股水流畅顺地涌入咽喉。喉结的耸动与吞咽水的声音给我一种错觉,这些水进入我的身体是如此的快乐,而更加快乐的是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正在不断膨胀、生长的东西。

那是一个新的生命。

完全不同于我的生命,它在我的身体某个角落里生长蔓延,或者正在慢慢吞噬我的肉体与灵魂。虽然我的身体并不见减小,虽然我的感觉依然存在,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渐渐不是我自己的了。这与我在青春期发育时的恐怖感觉不一样,那时的恐怖感觉大多来自身体的变化,而这回更多的是来自我身体之内的。就好像本来很健康的人突然得知自己的胃里突然长了癌细胞一样。不过我倒是见多了这种事。反正大多算得上真正的恐怖都来自内心,我们根本无法战胜,不如泰然处之来得自然些。

我每天都会闻到新鲜植物的味道,我每天都在拼命的喝水。除此之外,毫无变化,我相信不久,这就会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或者从很久以前就根本不曾改变过。

可是生活的改变,就是在于出乎你的意料。一天早晨,某个时刻,一个动作,或者一个偶然,人的一生便被改变,虽然别人并没有发觉。但变了就是变了。早晨五点零三分的你,和早晨五点零四分的你,无论怎么说都是两个人。只是你从来没有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你就以为他们就是一个人。

我睁开眼睛,听到在我额头上爆出的一个细微的声响,就像是在冬天的屋外,张开双唇,两唇间因为冰冷而发出的一个“啪”的声音。这种声音往往小的除了自己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听到,但我却听到了,就是在我的额头上。或者这个声音根本就是在我体内爆出的。

我跳起来,跑到洗手间。拂起额头上的头发,看见自己左额上拱起尖尖的一个小角,还没有平时起的春青痘大。周围的皮肤也没有发红,但却很疼。我知道这不是春青痘,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看见春青痘在慢慢长大,可是我却看见,我额头上的小角正在慢慢生长。惊诧的我来不及用手去碰它,只是看着它慢慢地扭动向上延伸。虽然诡异,但却一点不陌生。因为在电视里常常见到,那是一颗正在破土而与的草芽。

我喊来母亲时,那颗芽已经长出快有十厘米。除了顶端的两片叶子,在茎的部分已经开始发出新的叶片。母亲轻轻摸了摸。

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要用力,会疼!

母亲拿来剪刀问我。要不要剪掉。

算了。直觉告诉我,就算是剪掉它,还是会马上有第二棵长出来的。虽然头上顶个植物看上去很傻,但我却一点也不想剪掉它。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

我问MSN上的每一个人。

人的身上会不会长出植物?

会有的。一个人告诉我。

你知道冬虫夏草吗?那种在虫子身体里长出的草,既然虫子身体里可以长草,人的身体里为什么不能长出花来呢。

我无力再上网,连再见都没有说就关了电脑。我想躺下,因为头上的那棵东西已经太重,我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平躺在床上,我努力抬眼睛可以看见吊在自己头顶的几片绿叶,很大。我说不上是什么植物的叶子,但以现在看来,这绝对不会是草的叶子。那叶子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叶脉,甚至可以看到在里面流动的液体,是暗红色的液体,那是我的血。

母亲把早餐送到我的屋子里时,着实被我头上的树吓了一跳。

现在的锯下来,可以做一个擀面杖了。

这是母亲应该说的话吗?我有点不想理她。

母亲最后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她用毛线绳把我头上的树茎固定在床头上。只是每隔十几分钟就要重新再绑一次,因为那树长得实在太快,总是会能听到树干生长时把绳子挣断的声音。母亲歪着头看着我头上的树,很久没说话。

我想我应该把树尖给剪掉吧,园丁都会那么做,要不然再这样长下去,会把我们家的房顶给撑破的。

不要!我大声地喊着。这一声就连我头上的树都好像听见了,它停止了生长,树尖正好顶在了屋顶。它开始长新的枝干,树叶也越来越茂盛。母亲不愿再守在我的身边,用她的话说,看着自己的儿子头上长出棵植物怎么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最后她只是帮把水管接到了我的身边,她以为我现在会很渴,当然事实也是如此。最后她还给我一面镜子,让我可以看看自己头上的树。母亲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电视,临走时她说,你头上的树很漂亮。不过我觉得她只是在安慰我。

现在的我除了五官还有手可以动以外,其它的部位都不能动了。其实是可以动的,但我还是觉得不动的好,这是我的想法,事实上我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轻松的感觉。不过很奇怪,头上的树似乎没有无限制地增加它的重量,或者是我已经习惯了头上顶着东西。这让我有时会有想站起来的念头,但我总是马上又放弃了。因为我觉得如果我站起来,脑袋前面支出一棵三米多高的树木不是危险,而是很傻。虽然有时我很怪,但我也会在意别人认为我傻。何况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从心底说,我倒是有一种怪惬意的感觉。

想想也是,这也许是世界上的第一例人类头上长出植物来吧。闭上眼就已经看到各种媒体记者拿着各种照相机、摄像机站在我面前的样子。

请问,这棵树真的是从您头上长出来的吗?

当然,就是今天早晨的事。

请问,我能从树上摘片叶子吗?

这个……不行。因为会疼,试问你采访别人时也会问出是否能从人家身上扯根头发这样的傻问题吗?再怎么说这树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那么您头上的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呢?

……

我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我的树还没有名字呢。这个马上就会镇惊世界的植物竟然还没有名字呢。没有名字的植物一下子就显得很没档次,可是我究竟叫它什么好呢?

用我的名字来命名,似乎太普通了,好像但凡是第一个就会用发现者的名字来命名,但这个并不是我发现的,严格来说我是创造的,创造这个词也不是很准确,生产吗?就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我应该给它一个最有意义的名字,更诗意些的。

用爱人的名字吧,想想说这个的时候,再深情一些,再加上记者的大肆渲染,就算再写一部小说也不算过分呀。等等,我现在并没有爱人呀。如果用以前的爱人命名,而人家不知道,或者人家知道了,她却早已经嫁人了,这岂不是显得我更傻气了,用母亲的名字吗?想想天天在自己屋子里吃薯片、看电视的老妈,我想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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