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中队长见对方军人军容不整,奇形怪状,也疑惑这是什么部队。奇怪的是,他的人居然没抓到一个俘虏,很多伤员死不投降,这些怪人临死还会顽抗,让日军非常诧异。在印象中,李龙溪的部队没有敢死队,可从尸体的军装看,确实是他的部队。
川崎不敢怠慢,命令部队集中力量向北山梁主峰冲击。敌人所有轻重武器全用上了,山炮炮弹、平射炮炮弹、重机枪子弹形成一道道弹雨之墙,敌机还投下重磅炸弹,山区就已被火光照得如同白昼。
郎山妮指挥勇士们沉着应战,依托临时挖成的掩体,以密集火力,牢牢守住了阵地。经过激烈的战斗,日军被杀伤不少,但“小狼队”也牺牲了一百五十多人,活下来的暂时后撤到主峰一带。夜色降临,敌人再次冲锋,在燃烧的野草和油松的火光下,“小狼队”也拼到了最后关头。
川崎大尉挥舞战刀冲在前面,牛和尚脱下褂子,甩着膀子拎起大砍刀,迎了上去。川崎大尉曾经砍杀过无数中国人,对眼前大汉不屑一顾,他自以为两个回合就可以结果对手,岂料一个回合,他自己反被结果了。其他鬼子见此,五个人围住牛和尚,其中一人举起战刀向牛和尚的脑袋砍去,结果被骑马赶来的文秀才举起刀拦腰砍死。
丁大雷让张九胜和一个队员扛重机枪找最佳伏击地点,凭借李龙溪给的一些子弹,这挺重机枪发挥了极大的威力。重机枪呼啸着涨潮般地扫向日本士兵,凡是扫过的地方,日本士兵死伤一片。不断有人倒下去,但日军并不慌乱,优秀的作战素质确实管用,尽管郎山妮等人击毙了几个日军军官,却没能让敌人溃散。
丁大雷见敌人死了不少,高兴大笑,拍起手来,张九胜在一边用藤条编着绳扣,给丁大雷计算着杀死敌人的数目,可动作再怎么快,都赶不上一挺重机枪扫射的速度。“你他娘的怎么这么慢啊,他娘的给老子快点儿计数。”
丁大雷亲自操作重机枪,一边打,一边骂人,他从未在战场上使用这么管用的玩意儿,杀敌无数,觉得无比痛快。他脱下羊皮褂子,拿出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酒,抹了一下嘴,看看远处指挥的郎山妮,大声说:“郎山妮啊,你打枪是一次一个人,老子打枪一打一大串。真他娘过瘾!”
丁大雷的话音刚落,日军狙击手子弹射过来,“嗖”的一声,子弹从丁大雷帽子处穿了过去。丁大雷吓出一身冷汗,吐了一下舌头,不再牛了。
“少用点儿子弹!”郎山妮喊。丁大雷笑笑,嚷嚷:“再抓几个鬼子上路!”
郎山妮开始掩护丁大雷射击,专门瞄准那些躲起来的日本兵。郎山妮射杀了几个看样子是军官的日本人,这些人正在黑暗中商量如何进攻,就被“独具慧眼”的郎山妮干掉。
鬼子抬过来三架重机枪,开始和丁大雷对阵。敌人新增火力点,这个情况让郎山妮应接不暇。她不断增派人员到最佳伏击位置,专门打给鬼子运送机枪子弹的士兵。
敌人机枪没多少子弹,打光了,后续上不来,于是就使用炮击。但郎山妮布置的人,都是那种极度机警的主儿,和泥鳅差不多,打一枪就换个地方。日军无奈,把坦克开上山来,但因为目标很不集中,只能来回转,就是找不到固定目标,而这么一犹豫,反而被炸药炸毁了一辆。野田联队长很生气,命令主力部队全力突击。
后面接着而来的人马蝗虫般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人和天上的乌云一样密集,郎山妮的“小狼队”再怎么顽强、有智慧,也架不住敌人多。午夜过后,不断有人员伤亡,剩下的一百多人阻击千人进攻,基本属于螳臂当车。
战斗持续到夜间九点,双方罢兵,十点整敌人再次冲击,双方又是肉搏。将近一个多小时,“小狼队”在敌人坦克、山炮的掩护打击下,逐渐吃不住了。牛和尚提议:“还是尽早撤退吧,否则“小狼队”会全军覆没。”郎山妮看看国民党军队突围的方向,和国民党军队一起突围的还有些当地的百姓,她实在是担心乡亲们尚没走远,想多给老百姓撤退到山里争取些时间。
丁大雷的重机枪子弹打完,就变成了一堆废铁,一名日军小队长瞅着丁大雷,挥舞刺刀嗷嗷乱叫着冲了过来。丁大雷嘟囔一声:“小日本鬼子,干你娘的!”就迎了过去。丁大雷明晃晃的刺刀在阴云下面闪着死亡的光芒,一道闪电掠过,照在杀气腾腾的小鬼子脸上,他狞笑着直接对着丁大雷就来了一个直刺。
丁大雷侧身闪过,扔下刺刀,迅速扭转身子抱住了小鬼子的后腰,使劲把他推倒在地。被推倒的小鬼子吃了一个狗啃屎,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丁大雷拎起一边的刺刀,深深地刺进了小鬼子的后心窝里,小鬼子脖子一歪,死了。丁大雷又刺倒两个鬼子,看到小鬼子队长的衣着不错,还没忘记搜搜他的衣服。丁大雷从小鬼子的身上搜出了抽剩下的半包香烟、几块糖,还有一块手表,乐滋滋地把东西揣进怀里。“看来这家伙是地主!”丁大雷自语,脸上露出得意扬扬的微笑。他脱下羊皮褂子,从腰边拿出酒葫芦,打开盖子就咕咚了一大口酒。敌人的第六次进攻终于被“小狼队”击退。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李龙溪带直属部队在远处山坡上眺望。当他看到牛头梁狼烟四起,心里就明白了,“小狼队”的人没撤,真拼了命,不禁竖起大拇指。
“看来人不可貌相啊!”周参谋长叹息地说。
“是啊,这伙人还真是汉子,好啊,把鬼子打疼了,也知道我李龙溪不是泥捏的!”
“可我们和日本人的那点默契,怕是也被打没了。”
“管他呢,听说日本人在长沙会战中败北,是时候要长长咱国人志气,‘小狼队’,还真有种。”
“军座,我看他们挺不住了,现在鬼子被激怒,会不会真进攻咱的部队?如果和日本人全面开战,我担心被八路军捡了便宜。”周参谋长推了推眼镜,忧心忡忡地说。
“你有何打算?”
“‘小狼队’,就自生自灭吧,日后谁都不清楚这股游击队到底是哪儿来的。我看野田的联队都困在牛头梁,不如这时候多杀伤他们。”
“怎么杀?”
“我们不是有两门重炮吗?”
“可郎山妮还在山上啊!”
“军座,如果这时候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战区那里,可是要给您请功哦!‘小狼队’,日后我们可以给予其家属抚恤,也算为国捐躯。”
看着远处的火光,听到周参谋长的话,刘杰明明白了,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军长,一旦‘小狼队’失守,国民党军队将很难全身而退,不如增援吧!”
“要我们主力回击?你疯了吗?”周参谋长骂道。
“可不救他们,主力就很难逃脱。军长,战火一开,哪儿还有完卵?再者说,我们身后还有不少老百姓啊!他们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多考虑一些因素?”
“刘杰明,给我退下去!”周参谋长怒喝,转脸对军长说,“如果此时炮轰山谷,则可将日军先头部队一举消灭。”
“不行!如果这样,‘小狼队’不也会在炮轰中全军覆没吗?”刘杰明跪在地上,对军长喊道,“不能这样啊!我们不能这样啊!”
李龙溪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他比较倾向于周参谋长的意见,但想到郎山妮,李龙溪眉毛一拧,还有些舍不得,可如今他还要顾全自己,只要能打个小小胜仗,战区长官部就会嘉奖,他的军队就是抗日劲旅,日后要钱要枪,也好方便。
他大声地质问刘杰明:“如果没有感情因素,以‘小狼队’的牺牲换来剿灭著名的野田联队的主力是否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