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健点了点头,焦虑的视线对上笑笑苍白如纸的小脸,怔了一下,才仿佛艰难的说:
“笑笑,跟我们一起去吧!”
笑笑呆呆的望着他凝重的眼神,心底骤然一沉,仿佛已经预感到什么,蓦的一个冷颤,带着彻骨的寒意,令她本能震了震:
“不!我不去!”
金学健叹了口气,微皱的眉头愈发拧紧了些。
“笑笑,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我爸爸和律仁……出事了!”
笑笑大睁的眼底瞬间掠过一抹惊惧,她急促的喘着气,眼里的水雾漫上来,遮住她的视线,眼睫上一颗泪摇摇欲坠,而她倔强的睁大眼睛,不想在人前落泪。
她用力握紧小拳头,一语不发转身又钻进车里。
去医院的路程是漫长的,却又是短暂的,她望着滚滚如水的车流,心中说不出是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她的手在发抖,任凭她怎么用力交握绞拧,依旧止不住发抖。她再一次转头,哑声问:
“金爷爷没事吧?”
金学健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她眼前一亮,一束光从她眸底飞快的闪过,绝望的神色立刻侵占了眸底每一个角落。
“那我爸爸……”
她怔怔望着金学健,直望得他逃避的转开脸去。
“笑笑,你要坚强一点……”他声音沉缓,带着浓浓的无奈和忧虑。
笑笑猛的抬手捂住耳朵,怒目瞪视着他,嘶声尖叫:
“不!你不要说了!我不听!不听!”
金学健痛心的看着她,惊惧如同受困的小兽,浑身都长满了刺,看似坚强,却无比脆弱。他叹了口气,掏出电话拨通家里的号码。
“肖妈,少爷呢?他醒了吗?”
“醒了,可是……”
“怎么了?”
“笑笑下手重了些,少爷还会头晕,可是不听太太劝,执意要去医院。”
“叫司机送他过来吧。”
“可是……”
金学健心情本就不好,她还这样啰啰嗦嗦,正好让他发了一顿火。
“我说让他过来!你是没听见还是耳朵聋了?叫太太过来接电话!”
肖妈被他一吼,吓得连声音都变了,忙不迭的说着:
“是……是……”
宋菱接过电话就问:
“怎么样?爸没事吧?泰勋连路都走不稳,一直吵着要过来……”
金学健怒斥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把他当女孩子养吗?金家的男人没有那么娇气!还不叫司机送他来!”
虽然父亲没事,但律仁却在生死关头。笑笑能不能撑得下去,除了靠她自已,还要靠泰勋支持啊!
宋菱也吓了一跳,只得说:
“好,我,我立刻叫人送他。”
挂断电话,车子也到了医院。下车后门口接他们的人已经迎了上来,是先前负责紧急救援的吴钟育。
“金先生,老爷子叫我在这里等你。”他脸色阴郁,看了看金学健身后一脸惨白的笑笑,不由升起一股担忧。
金学健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往里走去,身后跟着数名随扈和保全。
手术室外已经等着好几个人,金老爷子坐在长椅上,衣着微乱,虽有脏污他却依旧不动分毫,只是目不转睛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
听见远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扭头望向来人,看见一行高大男子中间唯一一抹纤细笔十的身影,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无助和惊恐,他心中一恸,缓缓站起身来。
笑笑远远就看见他站了起来,一身狼狈,连头发都微微零乱,而他身边却没有她的爸爸。没有!她觉得双脚像是被灌了铅,连迈步都显得无比困难,可她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仰着小脸望着他慈祥的脸,泪眼朦胧的问:
“金爷爷!我爸呢?”
金老爷子抬起苍老微皱的手指,缓缓抚上她俏丽的黑发。往日里总是犀利而睿智的眸光此刻是那样的黯淡而焦灼。他微笑着对她说:
“笑笑,别哭,你爸爸还在里面呢!咱们……一起为他祈祷吧!”
笑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灯,恍惚的想:爸爸不会有事,他一定不会有事。自她有懂事以来,他是那样坚强的一个男子,像山一样守护着她,守护着整个金家,他怎么会有事?怎么能有事?
“我爸爸他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她喃喃的说着话,凄惶的神情令人心酸。
空气压抑到几乎无法呼吸,连心跳都渐似无力,一双双眼睛牢牢盯着那手术室的门,连时间都仿佛慢到令人难以忍受。
而那扇门终于开了,主治医师是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和口罩,遮去所有情绪。一行人不约而同围了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
笑笑一把抓住他的手术服衣袖,惊惶的望着他:
“我爸爸他没事吧?”
医生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无奈的脸:
“对不起,病人伤势太重……内脏几乎全部受损,我们已经尽力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笑笑怔了一下,像是没有听清楚,小心翼翼望着他,近乎乞求的问:
“你在说什么?我爸爸……他没事对不对?你骗我的对不对?”
医生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眼前这张苍白无助的小脸。
“对不起!”
笑笑突然揪住他的手术服,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不会的!你在骗我!你这个骗子!我爸爸他不会有事!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满眶眼泪终于再也隐忍不住,争先恐后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