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办公室里一直呆到傍晚,蓝天豪将公事做完的时候,她两本杂志也看完了。其实也并不是全都看进去了,时不时的走神,想心事。
她向来不过问他的公事,前几日从新闻里知道自家公司出事情,她曾怀疑过是他,可如今父亲那样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又毫不犹豫的对她发下那样的重誓,终于令她没有再怀疑。
“在想什么呢?”他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上,温柔的将她垂落在颊畔的发丝撩到耳后去。
她抬起眼瞧他,他的眼里虽带着一点点担忧,可是清澈安详,仿佛是秋天里的海,那样深遂静谧,令她不由自主的沉溺,她轻轻舒了口气。
“没什么,你忙完了?”
蓝天豪低低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忽然想起昨天梁志方对他说的话,他说静妤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是心脏方面的机能复原较慢,所以经不起大的打击。
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要把他查到的那些事情告诉她,因为证据并不很充分,疑点也颇多。时间又隔得太久,跨过漫漫十年,那些恩怨她必定接受得了,何况还关系到她的母亲……如果她知道了,必定不肯出国去玩,反而会寝食难安,这对她的身体并不好。眼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管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她重要,唯有她好,他才能安心。
他握着她的手,说:
“静妤,你这次去法国,好好散散心,那边的环境很好,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去住了。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我就过去,到时候咱们两个清清静静住几天。”
她本想问他怎么知道她要去法国,可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已实在是笨。她瞧着他清瘦的脸,深陷的眼睛,不觉心里一酸。
“我……”
那句“我留下来”在舌尖绕了一圈,可脑子里又突然想起小烈那种眼巴巴望着她的目光,她觉得不忍,最后微微扯了扯唇角,俏皮的冲他笑:
“咱们两个?还有三个呢?”
蓝天豪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衬得那清瘦的脸庞,更让人觉得滑稽。他搂过她的腰,转头亲吻她光洁的额。
“那还不简单?赶他们走就行了!”
静妤哧的一笑,往腰间那只作乱的大手上拍了一下。转念又想起一个人来,犹豫了一下,然后仰起脸来望着他。
“那英杰怎么办?他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吧?你要把他一个人丢在台湾吗?”
一提起英杰,蓝天豪就不由自主沉下脸来,显然他还没有消气。他别扭的说:
“把他交给纪皓就行了。”
静妤皱了皱眉头。
“就这样交给助理?他是你弟弟啊!”
蓝天豪不吭声,其实静妤也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大哥哥,他的确有错,可他只是被人利用,你这样冷落他,他必定以为你不喜欢他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对身边熟悉的人本就没什么防备,如果他连亲人都要怀疑,那你才应该痛心。”
蓝天豪微微沉着嘴角,很不高兴的样子。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只是这个弟弟从小就被舅舅舅妈当宝贝一样呵护在手心里,自已又常年不在他身边,难免疏于管教,养成他骄纵任性的性子,人又单纯得分不清是非黑白,以致于被冷飞扬利用,引出这样大的事情。他没有狠狠教训他们两个人,还算是他仁慈了。
“让他吃点苦头也没什么不好,能让他长记性!何况……他若是有点脑子,就不会被人利用。这样容易就轻信别人,去伤害另一个人,将来出身社会,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他本想说舅舅会照顾他,可一想起两家恩怨,他又没有再说下去,只怕引起她的怀疑,会坏了她的心情。
静妤望着他,只觉得他目光森寒,令她无端端一怔,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上来。原来,他也是这样防备别人,不肯轻信于人的!
蓝天豪见她突然发起愣来,不由得蹙了蹙眉,问:
“你怎么了?”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冲他笑了笑。
“没什么。”
这件事就这样子揭过不提了,他始终还是没有同意带英杰一起去。
傍晚时分蓝天豪又打了电话给白正恩,告诉他静妤晚上不会回去吃饭,白正恩就笑:
“怎么?和好如初了?如胶似漆了?难舍难分了?”
说得蓝天豪难得窘红了脸,笑骂道:
“你再胡扯,当心我下回把你灌趴下!”
四兄弟里,白正恩最懂酒,但酒量却是四个人里最差的,红酒还好一点,如果是威士忌,只消半瓶就会醉得不醒人事。
白正恩连连求饶: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再那个什么好啊……哈哈……晚上也不必送她回来了啊,不过你记得明天登机之前把她送到机场就行了!”
蓝天豪哭笑不得,还来不及说话白正恩就挂了电话。
静妤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瞧见他拿着电话傻笑,她几乎没有看过他这样笑,一时间只觉得有趣,于是走过去将微湿的手按在他的额上。
“你发烧啦?傻笑什么?”
他伸手拉下她的手,凉凉的,小小的,握在他的手心里,那样柔弱纤细,令他心生怜惜。他望着她微笑,然后将她拉到自已腿上坐下。
“晚上想吃什么?”
她极少这样亲昵的坐在他身上,所以有点不自在,别扭的动了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