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骏涛和他们中队的同志,究竟在空中进行了多么艰巨的战斗?后来又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呢?直到江文玉从他着陆的那个野战机场回到部队后,人们对空中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斗争过程,才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
当高骏涛听到团长的命令,要他们去拦截飞往金川江口的敌战斗机,保证整个大机群的战斗胜利时,便立刻和战友们一起,加快速度向十五号空域赶去。
他们追上了那批敌战斗机后,高骏涛立即招呼中队的同志们靠拢,集中力量,猛攻敌人的带队长机。在高骏涛的命令下,他们中队的四架银色的战鹰,如同四道银色的闪电,直向敌机群中射去;一下子就把二十多架敌机的队形冲了个稀里哗啦。
这是敌人美洲虎大队的一批王牌飞机;除了机身上的虎皮花纹和黑色骷髅头标志,两侧还涂着王牌标志的黄杠。高骏涛看到,为首那架带队敌机的机身上,除了黑色的骷髅头特别多,两侧还涂着两道黄杠,这正是副团长介绍过的那个敌人美洲虎大队的大队长,所谓“空中霸王”、战术专家研究小组组长麦克金的飞机的标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古骏涛不觉想起那次疯狂追击吉普车、那天半夜的空袭一件件激起仇恨怒火的情景;他一面命令尉迟恒和程双虎的双机升高警戒掩护,防备敌机偷跑,一面招呼江文玉紧跟着麦克金的飞机追了上去。
这伙敌人终究是老奸巨猾的,它们看见麦克金的飞机被我机咬住,又急忙聚拢过来,从左右两侧向高骏涛的飞机展开了钳形攻击。它们企图两面夹攻,用交叉的火力,使麦克金摆开困境,给我机以致命的打击。
这时,江文玉的飞机已及时地跟了上来,他看见敌机要从后面向高骏涛展开钳制进攻,立刻大喊一声:
“三二七,左转脱离!”
说时迟,那时快!江文玉的飞机已迅速地赶上去向左边的两架敌机猛烈开火,把后面的一架敌机击伤了;右边的两架见势不好,立刻一个侧滑半滚,向下逃去。
高骏涛的飞机这时已疾速地转过来,他一方面为江文玉灵活而果断的行动感到高兴,一方面更充满了对这伙狡猾敌人的仇恨。他在心中暗暗说道:“好小子,你们的伎俩已经完了吧?老子要的就是让你们都跟在后边!”他一面想,一面向前望去,只见那个“空中霸王”的飞机正转头在爬高,大约还想往金川江逃跑。高骏涛心中坚定地说道:“你想跑,办不到!”他向江文玉招呼一声,又加大速度向前面那架“空中霸王”的飞机追去。
敌人受到刚才那一连串打击,已经有些心虚了,但是又不敢离开,一个个畏畏缩缩地又聚拢过来。那架两道黄杠的敌机,正想往金川江口的方向逃跑,可是却被高骏涛紧紧追上了。当他发现自己的飞机有被“咬住”的危险时,就想用特技动作来摆脱。但是都没有成功,高骏涛的飞机仍然紧紧跟在它的后边;而且距离越来越近了。后来,它突然向左一转,朝着左前方那群刚集结在一起的敌机飞去。
高骏涛一眼就识破了敌人的狡猾伎俩,在心中暗想:“真卑鄙!它为了使自己摆脱攻击,竟然不顾让它的伙伴受到攻击的危险,妄想利用它的伙伴来为自己作掩护了!所谓无敌的‘空中霸王’,就是靠这两下子啊!”高骏涛早有准备,也立刻左转跟了上去,他在心中坚定地说道:“你今天就是变成个钻缝的苍蝇,老子也不能放过你!”
果然,那架所谓“空中霸王”的飞机追上了左前方那一群敌机后,一头就扎进了它们中间。那群敌机正是刚才被冲散和攻击的漏网之鱼,刚刚惊魂未定;被它们自己的这架“空中霸王”一冲,立刻又陷入一片混乱,纷纷上蹿下逃。那架“空中霸王”的飞机妄想趁这个混乱局面,诱使后面的高骏涛去攻击别的敌机,自己就迅速来了个下滑倒转,准备就此逃之天天。可是高骏涛早已下定了“抓住不放”的决心,他也立刻紧跟着下滑倒转,从那些仓皇逃窜的敌机中间穿过,径直对着那架“空中霸王”追去。
这架“空中霸王”看看想利用伙伴掩护自己脱逃的伎俩也已破产,心中更加慌乱了;但它仍加大速度逃跑着。由于高骏涛在后面的步步紧逼,他们已离开金川江口越来越远,飞到了朝鲜北部多山的地区,高度也下降得很低了。高骏涛看敌机距离地面的高度已经不到一千公尺,他自己的高度也只有一千五百多公尺了。高骏涛一面警惕地注视着前面敌机动作,一面心中暗想:“这回看你再耍什么花招吧!”
突然,敌机又向右一侧机身,猛地来了一个下滑右转,企图摆脱高骏涛的攻击。
高骏涛早有准备,看见敌机的这个动作,心想:“高度已这么低了你还下滑,难道真想钻进地底下去吗?你就是钻进地底下,老子也要掘地三尺找到你!”高骏涛正要猛推机头准备跟着下滑追去,可是他看到距离那样近的地面,顷刻间又冷静地一想:现在距离地面的高度都很低,敌机在低空下滑,不可能做剧烈的机动,而且下面还有几座二三百米高的山头,它能逃到哪里去呢?这一定是敌人耍的花招,以虚假动作引诱我上钩,利用我动作上的错误来逃脱攻击,反过来抢占高度,夺取主动。
“好小子,你再狡猾,我也不会上你的当!”高骏涛在这分秒的瞬间,迅速作出了判断,立刻果断地向江文玉招呼一声:
“三二八,升高一点!”
后面的江文玉也立刻明白了高骏涛这个决定的意图,回答一声:“明白!”他们不仅没有跟着下滑,反而轻轻一拉机头,向上面升了一点高度。
高骏涛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这个狡猾的“空中霸王”,正是企图以下滑右转的动作引诱高骏涛跟下来,以便利用它们这种飞机的较好的水平机动性能,疾速转弯摆脱。但是,高骏涛却根本没有上钩,始终占据着高度优势,一直稳操着主动。这一下,“空中霸王”更着慌了,它看见下滑的动作没有成功,又一下向左上方拉起来,准备上升脱离。高骏涛早预料到它有这一着,趁着敌机向左上方拉起来的一瞬间,立刻迅速地向左方截击过去,一面注视着座舱里瞄准具上的光环,屏住呼吸,把敌机的影像套进了瞄准光环里。可是,这个敌人终究是十分老练和狡猾的,当它发现有被高骏涛瞄准射击的危险时,又一次利用自己这种飞机水平机动性能较好的特点,又急忙向左转弯,又一次逃脱了高骏涛的瞄准。高骏涛看见瞄准光环里敌机的影像又一次突然消逝了,便立即迅速地向右一压坡度,紧跟着又追了上去。“空中霸王”看看逃脱不了,又急忙钻进了从后面跟上来的机群中间;它指挥这群敌机分成左右两股,气势汹汹地摆开阵势蜂拥而来。它企图凭借它们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对高骏涛和江文玉的飞机进行左右夹击,一口吞下去。
高骏涛看见敌机分两股从两侧蜂拥而来,心中高兴地暗想:“要的就是不让你跑掉!”他看见尉迟恒和程双虎的双机也像赶羊似的跟在敌机后面,便果断地命令:“三二九,你们打左边那群小狼,我们打右边的!注意打它的蛇头,不让它跑掉!”
“明白!”尉迟恒已迅速明白了高骏涛分头拦截敌人的意图,回答一声,立刻和程双虎向左转弯,猛扑向从左侧蜂拥而来的十几架敌机,在空中展开了激战。
高骏涛在发出命令的同时,也迅速同江文玉向右转弯,加大速度向右边一窝蜂扑来的那十几架敌机猛冲过去。怯懦的敌人,万万没有料到高骏涛和江文玉的两架飞机,会这样勇猛大胆,不怕牺牲地对头冲来;都怕最先遭到攻击,吓得慌忙向两旁躲闪。“两军相遇勇者胜”!高骏涛在猛插敌群的那一刹那问,早已瞄好了一架敌机,迅速按动炮纽,射出雷霆般的炮火。那架敌机立刻当空爆炸,在敌群中来了个巾心开花。后面的江文玉也瞄准了一架敌机,猛烈地进行射击;那架敌机立刻中弹起火,拖着黑烟,一头栽下去了。
这一个回合,使高骏涛和江文玉完全占据了主动。他们趁敌机惊魂未定,慌张混乱之际,一个鹞子钻天,疾速升向高空。这时,被打得落魂丧胆的十几架敌机,见高骏涛和江文玉的两架飞机势如奔雷闪电,锐不可当,早已不敢恋战,纷纷扭头向后便跑。高骏涛大吼一声:“哪里逃!”用力一推油门,他和江文玉的两架战鹰从高空疾冲而下,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向敌机追去。
敌机见逃脱不开,立刻又穷凶极恶地反扑过来。高骏涛和江文玉这一对双机,在敌群中浑身是胆,临危不惧。他们沉着而神速地闪开敌机的炮火,勇猛地冲入敌群,拖住十几架穷凶极恶的敌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格斗。
这时,尉迟恒和程双虎一对双机,也在勇猛地冲进敌群时,击落击伤各一架敌机。现在,也拖住了剩下的敌人,进行着激烈的格斗和回旋。
万米高空中,火光闪闪,炮声隆隆,出现了一幅壮烈的、激动人心的战斗奇景。
高骏涛中队的四架银光闪闪的战斗机,宛如四只勇猛的雄鹰,矫捷灵活地出没在敌群之中。他们忽而反转上升,直插碧空;忽而俯冲攻击,右拦左堵。四架飞机上下翻飞,飘忽出没,使敌人个个受到威胁。他们就像一堵横在万里长空的铜墙铁壁,挡住敌人的去路,使他们不能前进一步;又像一把把扎进敌人胸膛的尖刀,搅乱了敌人的五脏六腑,把敌机的队形冲得七零八落,使它们想逃跑也根本无法脱身。
在激烈紧张的搏斗中,由于敌机分散逃窜,高骏涛和江文玉的飞机也采取了一会儿分开,一会儿会合的灵活战术。他们高度发扬了我军孤胆作战的战斗作风,同时竭力注意互相配合和支援。高骏涛在同敌机勇猛格斗的同时,仍然细心地照应着中队战友们的安全。当他拦住了一批逃窜的敌机后向高空升去时,突然发现有四架敌机偷偷绕到正在和敌机格斗的江文玉的后边,准备向江文玉进行袭击。他立刻猛冲过去,援救战友;虽然这时他已发现自己后面也跟上了几架敌机,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把江文玉后面的一架敌机打得开花爆炸,另外三架狼狈逃窜。可是这时,跟在高骏涛后面的敌机也向他开火了;这时江文玉的飞机已迅速升高,立刻赶过来支援他,打下了那架开火的敌机。
高骏涛的飞机在刚才的射击中已经中弹负伤。但他仍然操纵着负伤的飞机,在敌群中左拦右堵,拖住敌人。他那坚忍顽强的毅力和平时对自己技术上的从难从严要求,此刻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他那威猛的战鹰所到之处,敌机纷纷狼奔豕突,不敢迎战。他们虽然只有一个中队,但是由于发挥了高度的主动,个个以一当十,在敌群中风驰电掣,上下纵横,使敌机完全牵制在他们的手中。
他们就以这样坚忍顽强的战斗精神和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在空中经历了那每一秒钟都充满着巨大艰险的五分钟。当他们胜利完成了掩护两个空域歼敌保桥的战斗任务,听到返航的命令后,高骏涛便立刻命令尉迟恒和程双虎的双机先退出战斗返航;他自己和江文玉继续牵制着剩下的那些敌机,掩护战友的安全。这时候,他们两人剩下的炮弹都不多了。他们尽量节省炮弹,几乎完全是凭着他们平时苦练出的灵活机动的战术动作,凭着他们那“压倒一切敌人”的钢铁意志,坚持和敌机格斗。敌人终究是敌人,不管他们手里掌握着什么最新式的现代化武器,不管他们躲在多么坚厚的钢铁中间,他们那虚弱怕死的本质却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就在这样众寡悬殊的情况下,高骏涛和江文玉的双机紧密而巧妙地配合着,在敌群中风驰电掣,他们用急剧猛烈的动作,使敌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后来,怯懦的敌人再也没有勇气坚持纠缠下去,终于慌张地向南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