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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当麦克金从低空向海上接近,准备紧贴海面逃跑时,他还没有看见高骏涛和江文玉的飞机。因为他们的飞机比他高一些。但是,高骏涛和江文玉却很快就发现了麦克金;他们立刻下降高度,向麦克金的飞机冲过去。

不过,麦克金到底不愧是个空中的“黄毛狐狸”,他也立刻发现了从上面俯冲下来的高骏涛和江文玉的飞机。于是,他迅速把自己的飞机拉起来,改变了航向,不再向海上逃跑,反而向陆地上飞去。但是,麦克金的这个动作,顿时引起了高骏涛的怀疑:为什么他突然掉转航向,不从海上逃走了呢?从续航时间上看,他们今天没挂副油箱,油料肯定剩下不多了,不可能再有勇气回去和我机进行战斗纠缠;另外,如果他想从陆地上逃回去,在多山的朝鲜北部就不能充分发挥F一86的超低空性能,而且受到我机的拦截和攻击的危险也大得多。因此,高骏涛迅速作出判断:这个老狐狸一定是想用假象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他是转头向陆地逃跑,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再虚晃一枪,乘我们没有防备的时候,从低空溜出去,紧贴海面逃走。那样一来,当我们发觉他的企图的时候,跟下去也就已经晚了。高骏涛不觉暗笑一下:敌人的如意算盘打得真美啊!他决定将计就计,装着没有发现敌人的真正企图,也跟着麦克金的飞机改变了航向;同时在无线电里向江文玉提醒了一句:

“三二八,距离拉开一点,防备敌人捣鬼!”

“明白!”江文玉在无线电里回答了一声。

“果然,麦克金在向陆地这边上升了一会儿后,看见后面高骏涛的飞机也跟着他改变了航向,心中不禁暗喜。他故意装作还没看见的样子,继续保持航向向陆地飞去。这样飞了一段时间,他突然把机头一抬,向太阳光的方向疾速跃升上去,然后又猛地来了一个半滚倒转,改变了飞机的航向。麦克金的这个动作确实做得非常狡猾:他知道飞行员迎着太阳光飞行,最容易眼花缭乱,看不清前面的目标,因此,当他把高骏涛的飞机引过来后,趁着高骏涛的视力还没有完全适应眩目刺眼的太阳光的那一刹那,疾速倒转机头,掉过了航向。当高骏涛在炫目的阳光下影影绰绰看见前面的敌机在翻滚摆脱时,他也急忙使自己的飞机疾速弧形上升;他从倒转着的飞机上背着阳光向天空搜寻时,周围再也看不见麦克金的飞机的踪影了。

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江文玉那年轻的声音:

“三二七,敌人右转向海上逃跑了!在西南方向,高度三千!”

原来,江文玉在听到高骏涛的命令后,立刻同高骏涛的飞机拉开了比较大的距离。当麦克金的飞机在阳光的掩护下倒转逃跑时,江文玉的飞机还没有正对着阳光的方向飞行,因此他一直看到了麦克金的动作和去向。这时,高骏涛向江文玉提醒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麦克金的飞机正在往海上逃跑;他一面让飞机朝着麦克金逃跑的方向追去,一面大声向江文玉招呼:

“三二八,追上它!”

“明白!”江文玉也坚定地回答着,一面加快速度跟在了高骏涛的后面。

这时候,麦克金正在洋洋得意,以为略施小计就摆脱了共军的追击。可是,他猛一回头,突然看见后面又远远地追来两架银色的飞机,不禁顿时心中又惊了一下:刚才的动作还没有能够摆脱他们啊?他的心又感到烦躁起来!今天这次行动,本来开始得很好,一切都是按他的预料发展的;但是却没想到,共军在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竟敢冒着封锁直接从滑行道上强行起飞!而且上来的那四架飞机多么凶猛啊,那些共军飞行员竟然根本不懂得爱惜生命,迎着他们猛烈射击的炮火就冲过来了。尉迟恒的行动吓得他心慌意乱,这种情形是麦克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也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因此他和他所挑选的那些飞行员们都感到了惊慌和混乱,失去了刚开始的那种汹汹逼人的锐气。他所使用的战术很快就被共军飞行员冲垮了;他麦克金自己,好容易才摆脱了那架被他打着了火,仍然勇猛地冲过来的共军飞机的攻击。当他加快速度逃出来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禁喜悦地在心里说了一句:“上帝保佑!”也许正因为他想到这是在朝鲜的最后一次飞行,明天就要回国了,因此对终于逃脱出来感到特别庆幸。

但是,他虽然耍尽花招,还是又一次被共军的飞机追上了。他的心情确实感到紧张,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现在他还在朝鲜北部,没有脱离险境,仿佛天空中到处都是圈套。他又一次回头仔细看看,看清追来的飞机确实只有两架,心中又安定了一半,刚才那种惊慌紧张的心情又变得平静下来。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技术和经验,一个人对付这两架共军的飞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决定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让他们先看看美洲虎大队“空中霸王”的厉害,给他们的心理上先造成震慑,然后再来一个个地收拾他们。麦克金暗暗决定之后,便立刻压杆蹬舵,使飞机猛地侧转过来,然后带着巨大的速度,像一头被人逼到墙角的疯狗不顾一切地扭过头来进行反扑似的,径直对着追上来的高骏涛和江文玉的飞机冲去。

高骏涛看着敌机这突如其来的疯狂的动作,不禁在心中暗暗好笑:真是狗急跳墙,还想拿这样的动作来吓唬人吗?量你没有胆量来跟我们打对头!他一面想着,一面毫不动摇地保持着航向和速度,同时注意着敌机可能采取的下一步行动。他在无线电里向江文玉招呼了一句:

“三二八,你不要靠得太近。”

江文玉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无线电里回答了一声:“明白!”一面拉开了一点距离。

果然,麦克金并没有胆量和高骏涛的飞机打对头,他迎面飞了一阵后,看对面的高骏涛的飞机丝毫没有畏怯和动摇,便突然猛地拉杆,飞机立刻抬头向上钻去。

他想趁高骏涛没有防备的这一瞬,迅速爬高抢占高度优势,然后再反过来“咬”住高骏涛的飞机进行攻击。

但是,高骏涛早有警惕和防备;当看到麦克金的飞机机头向上一翘的那一刹那间,他也立刻手疾眼快地猛地拉杆,机头迅速昂起,加大速度向高空升去。这时候,高骏涛和麦克金的飞机,都是机头向上,肚皮对着肚皮,像两颗流星般地垂直向高空跃升。江文玉得到高骏涛的命令,让他保持距离在中空监视敌人,防备麦克金又耍花招从低空溜走。因此这时江文玉清晰地看见高骏涛和麦克金的两架飞机,像甩上天空的两颗流星,疾速地越来越高,越来越小,机尾后拉出的两条白烟,也随着飞机的疾速上升变得越来越细,越来越尖,就像在碧蓝的天空上用白线画出的一座无穷无尽、高耸云霄的宝塔。江文玉不觉也暗暗惊异:麦克金这条老狐狸,终究是敌人的“空中霸王”,动作特别敏捷老练,确实不好对付;同时他也更加钦佩中队长,平时那么刻苦钻研,在技术上精益求精,一切从实战出发严格要求自己,就是为了在战斗的关键时刻压倒一切老练狡猾的敌人啊!这是一场技术和速度的竞赛,也是一场阶级力量和思想境界的对比!江文玉一面想,一面望着高空,看着那两架越升越高、越变越小的飞机又发生了变化: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左边那架高骏涛的飞机,到底用疾速猛烈的速度超过了敌人,越来越明显地占据了高度的优势;右边麦克金的飞机,开头还拼命地加速追赶,竭力挣扎地想挽回劣势,但是终于越来越被高骏涛的飞机超过上去,距离越来越明显了,他自己也渐感到体力不支,两眼发花,背渗冷汗,手也没有先前那么有力,他见势不好,急忙“三十六计,逃为上计”,便立刻机头翻转,机腹朝天,像游泳的人采取的仰卧姿势似的,疾速地倒转着弧形向下方滑去,想尽快摆脱被高骏涛压住的困境。

高骏涛在疾速垂直上升的座舱里,虽然在体力上经受着沉重的压力,但他仍然全神贯注,目光炯炯地注意着麦克金的飞机的动作。当他看到麦克金的飞机机头向后倒转时,便知道这个狡猾的敌人一定是要想下滑逃走了;他一面使自己的飞机从垂直上升改为弧形倒转,继续保持高度优势,跟着追了下去,一面在无线电里向在中空监视的江文玉喊:

“三二八,在下面截住它!”

“明白!”江文玉回答一声,立刻向从高空疾速滑下来的麦克金的飞机追去。

麦克金以为刚才的动作可以把高骏涛落下好长一段距离,然后他就乘机从海面低空溜走,但是没想到江文玉的飞机在中空等着他,很快就跟在他的后面了。麦克金真是又气又恼,他一面继续向海面飞行,一面考虑着摆脱攻击的办法。他装出还没有发现后面的飞机的样子,在高度和航向上都没有作任何改变,但是他却紧紧注意着后面飞机临近的距离。当他看到那架飞机同他已经进入到可以射击的距离,估计那个飞行员正在集中全力向他进行瞄准时,麦克金便突然猛向左压杆,飞机顿时便向下翻滚起来,后面的江文玉刚要进行射击,没想到在这样危急情况下敌机还敢耍这样大胆的花招,一时来不及减慢速度,他的飞机很快地冲到敌机前面去了。麦克金拉起飞机刚想跟上去瞄准开炮,可是后面的一串炮弹却比他的动作更早更快地从他的座舱上面闪过去;他知道不妙,再也顾不得进攻前面的飞机,立刻侧转机身,迅速地从左下方滑过去了。

这一个回合,又以麦克金的失败而告终了。这个老狐狸也不由暗暗惊讶:后面的这架飞机竟能跟得这样快,使你无法向前面的飞机开炮。现在看来,这两个对手都不是平常的。但是此刻,他想轻易地摆脱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拼全力同他们纠缠下去,再寻找机会,击落他们或者冲出他们的羁绊。

高骏涛的飞机已经疾速上升起来,同时加大速度向着敌机窜逃的方向追去,江文玉的飞机也很快从后面跟上了他。从刚才敌机妄想逃脱而采取的那些突然而猛烈的动作,和对江文玉的疯狂反扑中,高骏涛暗暗感到,这个老奸巨猾的敌人,果然不同寻常。但是今天,高骏涛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亲手狠狠地惩罚这个多次逃脱的敌人,不能再让他为非作歹了!如果说,在前几次,高骏涛要打下这样的敌人,可能还受着一些技术条件的限制,那么现在,凭着多次空战胜利的经验和从斗争中迅速提高的本领,他已经具有一种更强大更有把握的信心和力量了。他在心里坚定地说了一句:“这回你就是逃到天边,老子也要干掉你,看看你这个美洲虎是钢的还是纸的!”他向后望去,江文玉的飞机正紧紧跟在后面比他高一些的地方;刚才敌机突然进行疯狂的反扑时,小江在那种情况下还是非常冷静灵活的。不知小江的飞机刚才受伤没有?这时高骏涛在无线电里关切地问了一句:“三二八,情况怎么样?”

耳机里立刻传来江文玉那年轻热情的声音,他坚定地回答道:“很好!三二七,你放心打,后面有我!”

高骏涛回答一声:“明白!”他看见敌机正在弧形转弯,就立刻用切半径的斜角直向敌机截击过去。他不用担心后面会受到敌机的射击,放心大胆地用全力去对付那个狡猾的敌人。

太阳已经在海面上升得很高了。在那个方向,海水被照射得泛起一道道炫目的闪闪金光。敌机明明是想利用这种对他有利的掩护,对着阳光飞行,一面像蛇一样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弯曲地飞行着,想扰乱后面追击者的视觉,寻找机会逃脱。

在海上飞行,天海一色,对没有海上飞行经验的飞行员是很容易产生错觉的;而现在,又是正对着阳光,更容易照花眼睛。加上飞机的反光。疾速的不规则的摇摆和运动,这种情况对后面追击的飞机是十分不利的。

高骏涛的两眼被强烈的阳光刺得发疼,但是,他知道,敌人也是在对着阳光飞行,不可能保持很长时间,谁能够坚持到底谁就能胜利。看来敌人是“故伎重演”,办法也不多了。高骏涛看着敌机的狡猾伎俩,一面在心中暗想:“今天老子就是要压过你!还想象刚才那样逃走啊?办不到!让你把所有的花招都使出来吧,看看你‘空中霸王’到底有多大能耐!”他仍然保持着巨大的速度,不被敌机的疾速摇摆运动所迷惑,直线迅速地向前接近。这样相持了一刻,高骏涛和敌机的距离已经进入有效射程之内了。但是他还不想开炮,迎着阳光,又加上敌机的剧烈扭动,在飞机上的瞄准光环里不容易十分准确地抓住它的影像,他想隔得近些,直接用肉眼瞄准。

后来,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敌机身上的那些熟悉的标志了,可是突然,狡猾的敌机利用高骏涛进行瞄准时精力完全集中向着前面的那一刹那间,趁着一次向右扭动的机会,猛一下直线地向右边的天空侧滑过去。高骏涛没有预料到敌人会这样快就突然躲开阳光逃走,他的机头还是对着正前方瞄准着,这时再急忙猛压过去,狡猾的敌机已经像梭鱼似的从一边迅速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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