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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老四的爱情烧饼

老四是个野心家,一天到晚叫嚣着“老大不是天生的,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只要是老大一看见他眨巴着小眼睛,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在谋划纂夺自己的老大宝座。老四常常像《天龙八部》中发了疯后的慕容复一样,甚至比他更阴险不无过之。他从外面提来一袋水果,很有老大气魄地往宿舍里一放:谁想吃谁就来拿。等包括老大在内的兄弟大快朵颐一番后,他露出了真面目:凡吃我东西的,都要喊我一声老大,否则给我吐出来!

根据一个人缺少什么就要补什么这个原理,除了老四本人之外,全宿舍兄弟一致认为他最应该经常吃些心和肺。

老四是个恋爱专家,他的恋爱经验是从无数失败中总结出来的。他十五岁时看见他大哥给女孩子打电话!大哥拨通后说:“还了偶,密斯王,我今天可给你一连拨了十二次电话,但一直没有拨通。”

他在一旁大惑不解,明明只是拨了一次嘛,怎么成了十二次?他哥打完电话,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学着点,这可是老哥的经验。女孩子都喜欢夸张,说拨的次数多,就表示爱的多。”他顿悟。于是他大哥决定培养他成材,让他找个女孩子试着看看。他拨通电话:“还了偶,密斯李,我今天可是给你拨了一百二十次电话,一直没有拨通……”话筒那面传来一声“放屁!”他的初恋就这样被“放屁”给抹杀了。

老四崇拜大侠金庸达到了走火人魔无药可救的地步。每天晚上临睡前的功课必定是在床上,盘腿静坐120秒,然后开始练一招叫做“拈花指”

的绝技。这是极为难练的一招。只见他像大多数功力高深的高手一样,闭上眼睛,一脸严肃、谨防走火入魔状,将双指放在胸前,内力暗注,在七经八脉之间游走反复揉搓一番,从多年洗澡时照顾不到的地方得污垢丸一枚,乌黑发亮,闪着他多年培养的心血,然后纳于二指之中,一指微屈,一指内力劲吐,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疾!”便见乌光一道,飞窗越户,直向对面女生楼上射去。不过,也许是修炼的火候欠佳,还没有达到弹指神通的地步,自然也完成不了他的心愿:让一个男生积累了多年的灰尘出现在对面女生宿舍的一张床上。

因为懂得爱什么,所以也知道了恨什么。老四迷金庸不可救药,便痛恨老王家的那个会写书的孩子无药可救。老四又很偏激,执著起来恨不得自己是本·拉丹第二或本·拉丹是老四第二。他常说:“那个叫王什么来着的?我看他就像靠着舆论界的口水来生存的,一旦大家都忘了他叫王什么,于是唯恐天下不知道自己是王什么的心理怂恿着他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实在咬不到人时,不惜咬了自己的尾巴,原地转圈,温习温习咬人功课的同时,也过过咬瘾。”

但老四却有个让全宿舍兄弟都羡慕不已的老婆。这个老婆还非常廉价,仅值六个烧饼。

在大二的元旦晚会上,老四对文艺部长投之以一顿火锅,文艺部长报之以一个登台表演的角色——卖烧饼的麻子李。台词只有两句:“卖烧饼来!”“想不想尝尝俺的大烧饼?”等他第二句台词说出口,台下顿时轰动。

新中国的栋梁们都想荣幸地尝尝旧社会的麻子李的免费的烧饼。老四早就在台上瞅准目标,所以他拿起烧饼,“嗖”的一下砸在了她身上,他看到她的眼睛射出又惊又喜的目光,不禁得意忘形,接二连三地拿起烧饼问:“想不想尝尝俺的烧饼?”

“想!”台下的栋梁们依然对旧中国的麻子李的烧饼有一种向往。

他一扬手,烧饼“嗖”的一下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怀里。

“想不想尝尝俺的烧饼?”

“想!”人民大众的呼声仍然很响亮。

他扔得带劲,“嗖”的一下,第三只烧饼和它的两个哥哥在那个女生怀里见了面。

“想不想尝尝俺的烧饼?”他拿着最后一个烧饼问。

台下没有人回答他。

一个男生说:“你们是早就排演好了的,我们想也是空想。”他的话,再次证明了革命群众的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大家都将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到了台下那个抱了一摞子烧饼的女生身上,所有的灯光都像一个大大的疑问号。把那女生羞得无处可藏。

老四这才慌了,忙把最后一个烧饼恶狠狠地朝那个说出了近似真理的男生头上扔去,砸的那男生嗷嗷直叫。看来,真理不是随便乱说的,弄不好,就会遭人暗算。老四这一招,在堵住他的嘴的同时绝对不排除兼有打击报复的嫌疑。

当身穿皇军服的太君挎着洋刀上场问他:“你的,麻子李的干活?烧饼的哪里去了?”他这才慌了,按节目进程他应该还剩下两个烧饼,供眼前的太君吃一个。然后,太君扔一个在地上,跺上两脚,当他向太君要钱,要一回钱,太君反过来给他一个耳光,一连要三次,要得太君上了火,砸了他的摊子,从而激起下面观看的栋梁们的爱国之情。

烧饼没有了,下面的戏怎么演下去?

老四灵机一动,忙点头哈腰、理直气壮地说:“太君,我的烧饼卖完了。”谁知道扮演太君的这个学生为了排练这场节目,忙得没有吃饭,全指望着这个烧饼充饥呢,一听他居然私自改了台词,说烧饼卖完了,饥火蓬的由心底蹿起,差点烧了礼堂。饥火引燃了怒火,太君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子:“八嘎!别人的不清楚,你的应该明白,我的为了公事,吃饭的没有!一定要米细米细烧饼的干活!”然后,假戏真做,照着他的脸“啪啪”抽了两耳光不说,并没有等他要钱,就提前砸了他的摊子。太君以为他没有法子要钱,主动砸了他的摊子,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让他下。

谁知道,老四依然在火君身后用软绵绵的哭腔喊:“太君,你要给我的烧饼钱啊,我一家三口全指望着它啊。”太君实在恼火了,他心说中国人的脸都让这小子给丢尽了,太君再是冤大头,也不能连见一见你的烧饼什么样的机会都没有,就给你烧饼钱,你这态度,哪里像一个吃尽了压迫苦、受尽了亡国恨的旧中国劳动人民一分子?分明像新时代的街头小流氓、地头蛇,搞敲诈、勒索!我就为民族除害,干掉你算完。想着,回头抽出了洋刀:“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诬蔑皇军的干活!我的没有吃你的烧饼的干活!你的要的什么烧饼钱?一定是八路的干活!”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下去,老四惨叫一声,光荣地牺牲了。

他的确没有白白牺牲一回,下台后就有人看见他和那个女生躲在角落里在一起吃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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