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
我们翻开刘彻的简历细细研读发现,刘彻在位五十四年,其中有四十四年的时间都是在和匈奴打仗,可见,刘彻对匈奴的恨的确到了极点。
从建元新政的失败到窦太后去世前的一段时间里,是刘彻的蛰伏期,他用一种不屑和顽劣的态度来避开朝野。
而今天,刘彻用最得意的笑声来回敬那些说他蹉跎时间的人们。
有些时间是必须要浪费的,只有这样,时间才会沉淀成我们需要的模样。
这个贪玩的幼主在一刹那间似乎换了面孔,大臣们都惊讶于刘彻哪里找到的这样精良的面具。
你们错了,这是我真正的肉身,之前的那张脸孔才是一副精良的面具。
刘彻用自己的演技上演了一出汉朝《画皮》,只是这次感叹的不是恩爱情仇,而是一个帝王的演技精湛。
刘彻让时间做成了掩体,在刘彻刚刚即位的时候,他并没有对匈奴做出强硬的反应,一是因为当时国内的武力条件非常不成熟,二是因为当时以窦太后为首的黄老学派在朝中占上风,他们不愿意因为战争而让国家穷困。因此当时主张和平的呼声在朝中是占有主力位置的,几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战。
公元前134年,军臣单于派使者到长安求见汉武帝,要求和亲。
朝中大臣没有人不知道,匈奴人看上的并不是大汉的公主,祈福的也并不是长久的和平,他们这次的和亲是一次贪婪的升级,他们告诉大汉,想要和平,那么送更多的财宝来吧,送更多的美女来吧。
这分明就是一次抢劫。
然而这一次,刘彻忍住了。
据司马迁记载,在公元前3世纪后半叶,匈奴似乎成为一支统一的、强大的民族,他们由一位名叫单于的首领统帅着。
从高祖刘邦开始,汉朝对待匈奴就是“面包换和平”政策,每年,汉朝都会给匈奴大量的财物,不仅如此,最后更是变成“和亲换和平”政策,也正是彼此这种不得已的虚情假意让汉匈两个民族维持着基本的和平。
汉朝每年都会选出一个诸侯王的女儿去充当公主,然后远嫁匈奴。一同随往的是大把的金银财宝和牛羊丝绸。
高祖这种对匈奴的态度一直延续到汉文帝即位之后,匈奴越发嚣张,在公元前177年,匈奴右贤王进入河南地区,开始了他们疯狂的掠夺。汉文帝见状,赶忙派灌婴率军攻打右贤王,右贤王大败而归。
事后,匈奴单于写信给汉朝,偏偏说战事是由汉朝挑起的。
这就是侵略者的不齿。
汉文帝明明知道是匈奴在捏造事实,但还是答应了当时匈奴的和亲要求。
亲虽然还是在和,但是双方心里都清楚,这种虚情假意的把戏玩不了多久。
天字一号汉奸
老上单于即位之后,汉朝选了一位刘姓诸侯之女,扮作公主,随行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个太监——中行说。
我们常常听人骂汉奸,有人骂秦桧是汉奸,有人骂汪精卫是汉奸,这“汉奸”一词,也正是出自中行说这里。他就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真正的“汉”奸——汉朝的奸细。
这个太监可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太监,他死活不愿意去匈奴,作为一个男人,他成家的可能性已经是没有了,而现在你又让他去匈奴,他连自己的国家也没有了。临走时,他威胁道:“必我行也,为汉患者。”如果你们执意派我去匈奴,那么我一定会成为大汉的灾星。
汉文帝当时对这句恶狠狠的话没有在意,他认为这只是中行说的口舌之快。
中行说带着耻辱默默离开了。
一个身体残缺的人自尊也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大祸也就此种下。
没想到的是,到了匈奴,这个中行说果然马上投降了单于,他要开始他疯狂的报复。
中行说对汉朝文化是非常了解的,这个做汉奸的人很快就给老上单于敬献出了他的第一份叛变之礼。
中行说到达匈奴之后,他发现匈奴人对汉朝的丝绵尤为喜爱,丝绵和匈奴的皮革比起来既暖和又轻便。但是匈奴在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生产丝绵的能力。
中行说看到这一点后,立刻向老上单于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他认为,汉朝的丝绵虽然轻薄,但是保暖效果却远逊于匈奴的皮革,对于长期需要抵御寒冷的匈奴人来说,保暖性才是最大的优点。
匈奴的总人口不过是汉朝的一个郡,但是现在汉朝却十分惧怕匈奴,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匈奴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不需要依赖汉朝的食物和服装,但是如果匈奴国内大行丝绵之风,匈奴就会养成依赖汉朝的习惯,到了那个时候,匈奴就会自动臣服于汉朝。
这一个建议,无疑是给本来就剑拔弩张的汉匈关系又打了一针毒剂。
不仅如此,中行说教授匈奴人汉朝的文字,他信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中行说以前的工作是宫里的太监,以前的主子是汉朝的皇帝,所以,他对宫中事物和礼俗相当了解,正是基于这种了解,中行说在礼仪上教唆匈奴开始挑衅大汉。唯恐天下不乱。
此后,匈奴每年都会例行公事似的到汉朝的边境烧杀抢掠。
由于中行说的兴风作浪,汉朝的这次和亲非但没有换来所谓的和平,更是给匈奴送去了一个汉朝通。
到了景帝的时候,汉朝仍然坚持他们的和亲政策,用女人换取和平已经成为一种历史沿袭,但是对后来的汉武帝刘彻来说,用羸弱的女人去换取汉朝的可笑和平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这样,才有了刘彻刚刚登基的第二年便派张骞出使西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做准备的。
刘彻清楚地知道,这个仗不是一月两月,也不是一年两年,也许需要十年,甚至需要一生。
前朝的账是该在刘彻这个时候算一算了。
算来算去,刘彻先算起了自己的银子,打仗可是一件耗费钱财的事情,没有钱就趁早别打仗,武帝之前的景帝和文帝还有高祖是非常清楚这句话的。
武帝初年的时候,汉朝已经得到了七十多年的休养生息,百姓生活富足,长安城中聚集的钱财也是数不胜数,据说拴银子的绳子都年久腐烂了。
刘彻有钱了,并且有的是钱,老爸爷爷攒了一辈子终于攒够他打仗的钱了。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打仗的吃住问题也就解决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却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了——武器。当时的战争可不像现代,谁家一打仗,立刻就会有一个以国家为形式的军火商站出来,你们只管撒开欢儿地打,我这里精良的武器多的是,死多少人对我无所谓,我发的就是战争财。
对付匈奴两样东西最重要,战马和弓箭,那个时候,汉朝初期的时候,战马是非常缺乏的,一匹战马就是一架战斗机的价格。
而到了汉武帝刘彻的时代,战马数量猛增,大概也就相当于一把来福手枪了。
拥有战马的人非常多,战马也就成了一个人身份的象征,那个时候坐骑的牌子不是看发动机,而是看马的性别,一匹母马和一匹公马的区别大概就是奥迪与夏利的区别。
匈奴骑兵异常勇猛,一方面得益于他们精湛的骑术,另一方面还有赖于这些骑兵弓箭使得好,匈奴骑兵,弓不离手,这玩意儿几乎是从小玩到大的。但是汉朝自有汉朝的办法,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就有了弩机,当年项羽就是用这种武器射伤刘邦的。细推弩机的原理,它也算是一个半机械化的武器,在那个时候,弩机的杀伤力是非常强的。
钱有了,武器有了,刘彻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心。
从高祖到现在的武帝刘彻,长时间的对匈政策就是和亲。长久实施下来基本已经成为一项基本国策。
而现在刘彻要改变这种现状,他要和这些许久不沾战事的大臣们商量打仗的事情了,会有人站在他这边吗?
刘彻立刻摆开了一个PK大擂台,他要让他的臣子们说说,对于匈奴,到底是战是和。
主战派和主和派各自派出一名代表演讲。
主战派代表是当时的外交部长(大行)王恢,他的演讲题目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王恢曾经多次在边地任职,他对匈奴人的性格摸的是非常透的,他觉得不管是和亲还是送礼,对于匈奴来说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虽然扔肉包子的时候,狗是不会咬人的,但是等到把狗喂肥了,它自会跑回来反咬你一口。对于这样一个毫无诚信的族群,最好的方法就是军事打击,否则的话,大汉将永无宁日。
主和派的代表是韩安国,他演讲的题目是:论游击战。
韩安国认为,匈奴是游牧民族,他们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的作战方式——游击战。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大汉是农耕国家,具有稳定的大后方,但是匈奴人打起仗来却是居无定所。对于汉朝,战争的前期任务就是寻找,当我们千辛万苦地找到匈奴部队的时候,早已精疲力竭了,哪还有力气再打仗,这好比就是射出的箭,它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恐怕连丝绵都无力穿过。这也好比就是要停止的风,不管它以前是多么风卷残云,到了最后要停的时候恐怕连一根羽毛都吹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