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就看见一红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就是一颤。已经半年没见了,再看到,竟感觉心里酸酸的。
急忙走上去,泠儿却早已经奔到了我的身边。她上下前后打量了我好几圈,最后调皮地笑道:“师娘肚子都这么大了,可是人还是这么漂亮。”
我微微一笑,“你小丫头的嘴巴是越来越甜蜜了。你家夫君一定很幸福吧。”说到此,眼眸禁不住微微黯淡了一些,独孤云飞不在,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泠儿本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现在见我神情黯然,就已经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师娘,听慕容清扬说,你失去师父的消息已经半年多了,那……你想他吗?你这孩子,又是……”下面的,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她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
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怎么不想,可是也恨。他是我这孩子的爹,却狠心丢下我们母子,不知踪影。这半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他,一边躲避着慕容靖轩,一边挺着渐渐大起来的肚子……”剩下的,我已经说不下去,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憋了这么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泠儿突然拉起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我闻言,就是一愣。
我是在深思恍惚中被泠儿带去燕楚无双的王府的,心里莫名得紧张。好久不见了,终于就要见到了吗?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呀,好想骂他一顿。可是,在我看到那一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的时候,我却是再见无言。
我呆望着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的独孤云飞,那容颜依旧如先前绝世无双,只是多了几许苍白和憔悴。他轻轻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字排开,投下小片的阴影。那阴影就如同这几个月以来,他的离开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一样,惹人心疼。
慕容清扬站在我的旁边,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再见到独孤云飞了了,他的心里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他,怎么了?”慕容清扬目不转睛地盯着床榻之上的独孤云飞,这句话却是在问一边的泠儿。
泠儿俊俏的小脸上尽是忧愁,轻叹一声,“师父大概半年前来找的我,当时身子就已经很弱了,每隔一两天就会昏迷一次,而且每次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三个月前的那一次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我用遍了所有的药,和所有的办法,都不能将师父唤醒。”末了,她又很是自责的加了一句,“都怪我学医不精,救不了师父。”
燕楚无双伸手拥住泠儿,宽慰道:“不要再自责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相信你师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我冷眼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半年了,时隔半年,我才终于再见到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可是,此时我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却再也看不到我,再也不能抱着我,任由我撒娇耍赖,任由我喜笑怒骂。再也没有人会温柔地跟我说,只要青青喜欢就好,只要青青想做就一定会去做。再也没有人,无限地包容我了吗?
不知不觉眼睛里有湿湿的东西慢慢涌动,急忙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我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落泪的,他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如此伤心吧。可是该死的,为什么还是会这么不争气呢,为什么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怎么也流不完呢。叶子青啊叶子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脆弱了。
慕容清扬看见我这般痛苦,眼中的担忧和心疼越来越明显。他动了动嘴,想要安慰我,却终是没有开口。此时此刻,他又该说什么呢?又可以说什么?握起的拳头缓缓松开,自从看到独孤云飞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拥抱我的权利。
我忽然间一阵神思恍惚,身子有些不稳,几欲跌倒。慕容清扬想也不想,就立即扶住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渐渐地回过神来,苦涩地笑着。“我没事。”然后身子动了动,从慕容清扬的怀里走出来,走到独孤云飞的身边,吃力地俯下身,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抚上他的脸。可是那苍白无力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去碰触那一张沉睡中的容颜。
云飞,当初你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会昏迷不醒,所以才悄悄离开的?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可是你可又知道,你那样做,对我其实是何等的残忍?你可知道,这个半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我们的孩子,如果不是想生下这个孩子,我只怕早就没有勇气活在人世了。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丢下我和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你,不管你有什么事,我也不会轻易离开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你不可以和我共同承担面对的呢?
云飞,这几百个日日夜夜,我有多么地想念你,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孤孤单单地躺在床上,回想着和你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我的心好痛啊。每天晚上,都会失眠,都会噩梦缠身。有好多次,我都梦到你了,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却都抓不到你。你总是微笑着远远地望着我,然后又静静地离开。我努力地去伸手了,可是,抓在手里的,从来都只是一片虚无。
云飞,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呵呵,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好奇妙啊。我穿越千年而来,为的就是和你相遇对吗?不然那茫茫人海之中,你又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来呢?来了这里的时间很短,可是我却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几个世纪。那个时候,身边因为有了你的陪伴,我过得好快乐。我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可是,你怎么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呢?是你亲手将我捧进了天堂,你怎么可以忍心再亲手将我打入地狱?我是那么得爱你啊,那么得离不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连天空都是灰色的,总是会带着或淡淡的或浓浓的忧伤,就像是压抑在心头的阴霾,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