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子汐心中了然,纵然那个男子对阿雪当真有三分情,他也绝不会认,不然只怕误人误己。
月影横斜,花影飘浮,黑夜中朦朦胧胧的世界,只闻阵阵的虫鸣。
月影下,还有一个孱弱的身影,白衣胜雪,越发的清瘦,月牙白的光泽镀了他一身,带了一尘不染的美。
慕雪溜进皇宫的时候,出奇的顺利,甚至没有半个人阻拦。萧舒沄倚着矮几斜斜靠坐在榻上,雪色的长衣通体素面没有一点绣纹,在领口处露出一截裸色的里衣。一手支头,一手执着锦被搭在腿上,袖摆铺了半塌几乎盖到足下,面朝里面躺着。
“舒沄……”她的声音极小,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惊着眼前的人,才没多久不见,他瘦的越发厉害,衣服整个都松了一圈。
萧舒沄以为自己幻听了,身子却还是兀自僵了僵,如果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哪怕不是真实的,也是极好的吧……
“舒沄……”慕雪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却忐忑的不敢走近,生怕自己惊扰了他。
这回萧舒沄确信自己是听到了,却不敢回过头去看她。他该怎么办,现在一定极丑,何况,她来找他只怕非带他走不可,可是眼下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慕小姐。”萧舒沄迟疑了一阵,似是下了决心,冷笑着回头,“当日将我狼狈的赶走,今日怎么还有胆量进宫来?莫不是怕我坐上了这太女妃之位,对你不利?”
她瘦了,原本巴掌大的俏丽面容棱角比以前更分明了些。
一语言罢,萧舒沄不羁的黑眸慵懒的向她挑了挑,冷冽的声音,让她不寒而栗。俊美的容貌,带着几分天生的贵气与傲慢,微敞的衣领,露出麦色的锁骨。
无可否认,眼前的男人,邪得勾魂,性感得让人发抖。可是慕雪此时心里只有漫天的冰霜,半年多来的朝夕相处,她得到的竟是这样一问。
萧舒沄状似不经意的看着慕雪,心里却也疼痛的厉害。
若说他对她无情,那不过是骗人骗己的谎话,可他心里也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槛,那就是他不想让自己的感情羁绊住她。
他真宁可当年没有答应过母亲要去迷惑她的心智,这样他的心现在就不会那么痛。他就不会分明已经得手,只需稍微努力一下,她就可以因为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成为罪人,心里却痛得无以复加。更不会明明那么渴望她,还要将她越推越远。
如果他在那些阴谋诡计之前认识她,有多好……
“舒沄”,慕雪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然的笑了,嘴角的苦涩让萧舒沄几乎窒息。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她略有些干裂的嘴唇缓缓吐出,只听这声音,就足以想象他到底受了什么相思的折磨。
慕雪突然紧紧的抓住了萧舒沄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吓了他一跳。慕雪仿佛想要将她的手骨捏碎一般,呼吸急促,身体陡然前倾,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脸颊上,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男大当嫁,我自然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萧舒沄说得合情合理,然而眉宇间的无情却让人的心有些烦躁。
不过,他到底还是让慕雪相信了他的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