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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民间大师(4)

在艺术创作上,最难能的是,人在耄耋的林玉卿深受传统剪纸文化的熏陶,却没有局限于传统,她一直在拓展着自己的表达界限。这些年,她剪制了大量现代题材的剪纸作品,如她的伟人系列剪纸、中国航天英雄系列剪纸、少数民族文化题材剪纸等。

特别应该说一下的,是林老创作的公安题材剪纸,可以这样说,在中国剪纸界,林玉卿的公安题材剪纸是独树一帜的。退休前,她是哈尔滨市公安队伍中的一员,她熟悉、热爱这个特殊的团队,用剪纸艺术展示干警风貌,林玉卿为此进行了大量有意义的探索。这些年,她为众多公安英模进行了肖像剪刻,宣传他们的事迹。一幅幅反映干警工作、生活的小样,更是生活气息深厚,极具漫画特色。以2005年创作的反映消防队员的《火中拼搏》为例,该作品言简意赅,张弛有度,能很好地代表林氏公安题材的特色。画面中烈焰滔天,三辆救火车呼啸而至,消防队员端着水枪忘我地扑火,作品从整体上充分营造出了那种与火魔搏斗、争分夺秒的紧张感。在细节上,人物投入的表情很给力,林老又巧妙地运用了汉字,燃烧的管道上的“化工”字样,女消防员背后的“消防”字样,这是极好的“画外音”与“旁注”,向观者提供了更加翔实而多元的场景信息,让你一目了然。巧妙的是画在底部团花的运用,缩放的花朵又让人们高悬着的心得到了一丝舒缓,好像在说:火魔虽然在肆虐,但有了英勇的消防队员,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此外,《深夜巡逻》、《东莱派出所》、《爱民新曲》、《交警值勤》、《防暴队在行动》等,都各具特色,都在述说着一段段感人的警民故事。

如何通过剪纸技巧表达时政题材,表现当代各色人物的神采,对林玉卿来说是个极有吸引力又难度极高的命题。完全陌生的领域,没有固定的参考模式,但林玉卿凭着韧性趟出了一条新思路。纵观林玉卿创作的现代题材剪纸,可总结出眼光巧妙、创意独特、简练明快等特征。她剪下的毛泽东和蔼可亲,她剪的崔永元让人忍俊不止,她的大型作品《遵义会议》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众多历史名人跃然纸上……这些年来,每逢国家大事、喜庆活动、重大事件,例如,建国55周年、建国60周年、奥运会、大冬会、纪念百年三八、纪念小平百年、神舟系列飞船升空……林玉卿都要以剪纸作品相呼应,或献礼,或纪录,或宣传。这些作品一次次地在各种交流会议上获奖,媒体争相报道,收到了很好的社会效果。

在林玉卿短短的七八年的创作经历中,无论是仕女花草还是英模公安,每一件她都历历在目,一个86岁的老人和你谈起它们来,如数家珍,每件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每一件都精雕细刻,都凝结着她的心血,都诞生自她的个人情感。她剪出的,是自己的审美观,是自己的修养,是对生活的美好回忆或憧憬。

以剪会友,剪纸谱写佳话

酒香不怕巷子深,林玉卿的剪纸作品一点点地传播开来。她的作品在同行那里受到好评,每次她参加全国剪纸会议,她的作品和她本人都受到关注。“东北出了一个七十多岁才开始剪纸创作的神奇老太太!”一时,如此话题在全国剪纸界传为佳话。一次次地捧回全国各大年会、赛事的奖杯,这是中国剪纸界对林玉卿剪纸艺术给予肯定的证明。

“剪纸奶奶”名声渐起,广播、电视、报刊等媒体开始跟进报道,于是,她与她的作品也渐为百姓知晓。南京市信托投资公司的陈顺志先生在松花江畔召开的民间俗博览会上看到了林玉卿的剪纸作品,深深地为之喜欢,当场即购买多幅留念。回到南京后,他又多次与林老师在电话中沟通,成了异地的忘年交。他收藏了林老多幅剪纸,还把一些剪纸馈赠亲朋。

人们喜欢林玉卿的剪纸,喜欢作品里洋溢的那种乐观、美好的心态。透过林玉卿的作品,人们似乎能感悟到她那颗平静而慈爱的心怀,到她这里慕名求画的人多了起来。

作品一如人品吧,生活中,林玉卿为人和善、勤劳、刚强、爱憎分明、乐于助人,所以她人缘特好。亲朋、同志、街坊自不必多说了,就是走在街上,她也会经常被人认出来。“您就是那个剪纸的老艺术家吧?”甚至好几次她在买菜时也被认出来,“我在电视上见过你,老太太,你剪得可真好……”结果买了菜,人家不要钱或者额外多给了不少,害得林老师很不好意思。

她的剪纸作品还被人们带到日本、美国、加拿大、新加坡等国家,古老的中国艺术受到了外国朋友的喜爱。因为剪纸,她结识了很多朋友,也谱写了很多佳话。

2004年,《退休生活》杂志刊发了一篇介绍林老剪纸故事的文章,并配发了几幅剪纸作品,其中就有“神五”飞天后,林老剪制的《航天英雄杨利伟》。解放军总后的王春读到了这篇文章,她很喜欢林老的作品,更对这个剪纸老太太感兴趣。不久,她的爱人到东北的办事,王春特意嘱托爱人绕道哈尔滨看望这个老艺人。几经周折,王春爱人终在哈尔滨市找到了林玉卿,很融洽的交谈后,林玉卿送了一幅英雄杨利伟的剪纸作品,以示留念。王春是个有心人,她把剪纸拍成了照片,请杨利伟亲笔签名,然后又寄给了林玉卿。收到英雄的签名,林玉卿很感动。但故事到此并没结束。2006年春,《飞向太空——中国载人航天展》在哈尔滨市隆重举办,杨利伟应邀出席开幕式。尽管在哈的日程被地方安排得满满的,但杨利伟还是抽时间预约了林玉卿老人,因为他很尊敬、欣赏林老的剪纸艺术。于是通过杂志搭桥,有了航天英雄与民间剪纸艺术家在哈长谈的佳话,引来当时很多媒体争相报道。

2007年,央视主持人崔永元在制作《电影传奇》时慕名拜访林玉卿。除了回顾《笑逐颜开》这部以林玉卿为原型的电影的历史与现实意义外,崔永元还收获了两个意外的礼物,一个是林玉卿为他剪制的漫画肖像,一个是大画幅的剪纸作品《庆祝十七大召开》。小崔十分喜欢林老为他剪的肖像,因为谁看了都会忍俊不禁。后来,在十七大召开期间,崔永元在他主持的《会客厅》节目中,面向全国观众,他代表林老展示了《庆祝十七大召开》这幅作品,并请参与节目的嘉宾、十七大代表、南京市委书记转送到大会。

前几年,哈尔滨电视台《哈尔滨印象》栏目制作了一个专题片《剪纸老人林玉卿》,后来该片作为交流节目曾在欧洲、美国播映,一些在国外的老朋友见了,都打电话向林老祝贺:你上了美国的电视啦。凤凰卫视的欧洲台也曾面向全球介绍过她的作品与事迹。

因为剪纸,晚年的林玉卿也收获了数不清的荣誉:“优秀民间文化艺术家”、“德艺双馨奖”、“特殊贡献奖”、“最佳艺人”……她家里摆满了各种金奖、银奖……她的多幅作品被多家艺术馆永久性收藏……她荣幸地被哈尔滨市市民评选为百年“百位风采女性”之一……她与于丹、杨澜、邓亚萍等名流一道出席“2009品牌中国女性高峰论坛”……她是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华民族促进会剪纸艺术委员会会员、美术家协会剪纸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黑龙江省和哈尔滨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剪纸奶奶,生活就是艺术

“艺术用慈祥的手替人解去自然的束缚。”大哲黑格尔的这句话很好地印证了林玉卿晚年生活轨迹的转变。剪纸彻底改变了林玉卿的晚年人生,剪刀一次次地在纸上雕过提升的是生命的质量。

生活中的林玉卿,就像邻居家的奶奶们一样,总是笑盈盈的,平凡、慈祥、和蔼、与世无争。然而当你回首林玉卿的人生经历,又屡见传奇。在她的气质中包含着一份韧劲儿,晚年,当她把剪纸作为人生的新事业时,这份韧劲又过渡到了艺术创作上。

前年,林老因为不慎跌倒,致使左手不太“听使唤”了,但这挡不住她的创作之情。86岁的她耳还没聋,眼还不花。去年,为出版新书《林玉卿剪纸艺术》,她又夜以继日地创作了一组反映公安题材的剪纸作品,这是她献给自己工作过的公安队伍最诚挚的回报。这几年,她最大的感慨是时间不够用,总说“有好多事情要办,在与时间赛跑呢”。相较青年时代的叱咤风云,她晚年生活同样红火,她办个人作品展览、出版作品集、参加研讨会、搜集散失在民间的剪纸佳作,为剪纸这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发展辛苦地忙碌着,她还上报纸、上电视……

生活就是艺术,从林玉卿身上你能充分感受到这一点。她的作品,格调总是清新、明快;内容总是健康、乐观。她讴歌时代的进步,赞美人性的善良。人们喜欢“剪纸奶奶”林玉卿,一方面是她的作品给人以美的愉悦,另一方面也是从这位老人身上感受了生命的光彩与热度。

“风华正茂时不乏绚彩,及至老树春深又升华出璀璨,人生不满百,浑似戏文场,能把每一个角色都扮演得出色,林玉卿,让人既羡慕又敬佩。”这段话,是笔者与林老多年交往的由衷心语。

(原作于2007年,补充于2012年)

汪文风:“童怀周”在大喜大悲的日子里

“黄浦江上有座桥,江桥腐朽已动摇。江桥摇,眼看要垮掉。请指示,是拆还是烧。”许多从1976年过来的中国人,都会记得那一年清明节出现在天安门广场上的这些诗篇。由于当时特殊的环境,诗篇的作者大多没有留下姓名,人们大多只知道它的编者——童怀周。后来人们渐渐知道,童怀周其实不一个人,而是由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16位教师组成的群体,他们的“带头大哥”名叫汪文风。

1976年10月初的一天,写上面这首名为《请示》的诗作者,也汪文风的同事、好友,从北京城里来到位于郊区的北京第二外语学院,悄悄地告诉汪文风:广播电台被接管了!负责接管的主要领导人是耿飚!

听到这个消息,汪文风敏感地意识到形势在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极有可能是向着有利于人民的方向发展,因为耿飚可是杨、罗、耿(杨得志、罗瑞卿、耿飚)兵团的主要领导人物之一啊,深得民心。

1976年,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党正处在尖锐、复杂、激烈的斗争的惊涛骇浪中:在周恩来总理逝世后,紧接着,朱德元帅、毛泽东主席也相继去世;群众悼念周总理的“四五”运动被镇压;河北唐山发生的特大地震,使数十万人罹难;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虽曾被毛主席定名为“四人帮”,但未及清理,毛主席就与世长辞了,“四人帮”打着“批林、批孔、批周公”的旗号,加紧了篡权活动……一段时期里,汪文风与许多善良、正义的人们一样,心中的忧虑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

新的迹象让汪文风无法平静下来,他赶忙向宣传部的陈明灿教师借了一辆自行车,蹬车进城,到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光明日报、最高人民检察院,以及有老同志、老朋友在的新华社、人民日报、公安部四处打听,终于探得确凿的消息:10月6日,王、张、江、姚全部给逮起来了!横行整整十年之久的江青集团就这样在一个小时之内,不费一枪一弹地干净利落地被粉碎了。逮捕行动之后,华国锋和叶剑英派兵接管了长期被“四人帮”控制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与新华社等舆论单位。

掩饰住内心的狂喜,掩饰不住激动的心跳,汪文风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地飞奔回家。何以表达喜庆?当然是酒与鞭炮。汪文风买了卤猪头肉、二锅头、鞭炮,邀约了几个互相信得过的同志,晚上在聚到自已家里喝酒放鞭,一直笑闹到深夜。这时,学院里的军、工宣传队和院、系革委会的领导同志们还蒙在鼓里。第二天,院革委会主任碰到汪文风,问他昨晚闹腾什么。汪文风只是笑笑,此时,心里的高兴还不能随便地说出来。

正式的传达是一级一级的,但小道消息的传播却远比正式传达快得多。“四人帮”被捕啦!喜讯早就不胫而走,各种版本的“四人帮”被擒内幕,在金秋时节激动着千千万万颗心。

10月16日,中共中央正式公开宣布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多年的情感压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10月21日起,全国各地纷纷举行声讨“四人帮”、欢呼胜利的集会游行活动。

10月21日,晴空灿烂,北京150万群众自发地汇集到天安门广场与长安街上,举行了声势浩大、场面壮观、喜悦欢腾的盛大游行。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与兴奋,汪文风也加入了群众的行列,随着百万人

一道唱呀、笑呀、高呼口号。八三四一部队、北京卫戍部队、民兵们也加入了群众的队伍,军民一同释

放着重获自由、被解放的心声。这样的大游行持续了好几天,首都沉浸在一片胜利的欢乐中。

最受欢迎的歌是《祝酒歌》;最时髦的下酒菜是煮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郭沫若老先生的词《水调歌头·粉碎四人帮》,“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虽文学水平不太高,又有失于直白,然而谁会挑剔这些呢?恶梦醒来是早晨,压抑了太久的激情与思考,中国人对未来寄予深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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