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是吗,那你摔的厉害吗?”杜斌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姚静头上的纱布。
“哎哟,别动,疼着呢。”姚静打了一下杜斌的手说,“今天要不是小娟,我的包肯定被那个人抢走了,我的手机,银行卡,还有两千多块钱都在包里呢。”
“对不起小娟,我错怪你了。”杜斌冲着小娟笑了笑说,“你在我们家当保姆,也确实挺辛苦的,从下个月开始,我每月再给你加一百块钱。”
“谢谢哥,谢谢嫂子。”小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杜斌说,“你和嫂子都对我那么好,我做牛做马也愿意。”
“今天晚上咱别做饭了,出去吃,给你压压惊,也算是感谢一下小娟。”杜斌放下手里的包说,“我去洗把脸,咱一会儿就走。”
“哥,嫂子,不用了,菜都买好了,我一会儿就能把饭做好。”
“听我的,今晚不做饭了,咱三个出去撮一顿。”
“就听你哥的吧小娟。”姚静笑着说道,“你来我们家这么长时间,净做饭了,今天趁这个机会,也轻松一下。”
杜斌带着姚静和小娟,来到了市里有名的天湘菜馆。
“来,小娟,点你喜欢吃的。”杜斌把菜单递给了小娟。
“别,我、我不会点菜。”小娟急忙摆手说,“你们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看小娟的脸憋得通红,杜斌也不再坚持,遂又把菜单递给了姚静:“你点吧,我去趟卫生间。”
杜斌起身离座,当他经过饭店门口时,忽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到门口,那个人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正准备离开。
杜斌回头看了看靠窗坐着的姚静和小娟,急忙走出了饭店。
“快,师傅,跟着前面的那辆车。”杜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那辆出租车。
前面的出租车穿过三条街,向右边的一条路上驶去。大约过了20分钟左右的样子,前面的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小区的门前。
“谢谢师傅。”杜斌付了车钱,从车里走了出来。
前面的那个人已经走进了小区,杜斌急忙跟了过去。
杜斌一直跟着那人来到一幢楼前,那人走进了楼里,杜斌也跟着走了进去。
当那个人拿出钥匙刚把门打开,杜斌在后面说道:“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回头一看见是杜斌,脸色大变,
“怎、怎么是你?”
“嗯,是我。”杜斌笑了笑说,“我一直在找您,想感谢您曾对我指点迷津,虽然最终没有挽回悲剧,但我真的想当面感谢您,顺便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您。”
“好吧。”那人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就请进来坐吧。”
杜斌跟着那人来到客厅。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不麻烦了。”杜斌说道,“我来只是想跟您讨教一些事,说完我就走。”
“既然这样,那好吧。”那人在杜斌旁边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真的不好意思。”杜斌看了那人一眼说,“我也是无意中看到您的,所以才跟着您来到这里的,希望您不要见怪。”
“呵呵。”那人微微一笑说,“我知道,迟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凡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那好吧。”杜斌掏出手机调到静音,然后问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爱人会流产的?”
一二二
当杜斌赶回饭店时,姚静和小娟已经离开了饭店。他掏出手机一看,足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当杜斌回到家时,姚静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小娟坐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去哪儿了?”姚静铁青着脸冲着刚刚走进来的杜斌问道。
“遇到一个熟人。”杜斌敷衍着说,“以后有时间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不行,你必须现在就说清楚!”姚静突然提高了嗓门说,“这叫什么事啊,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这可好,菜还没上,人就不见了,我还让服务生去卫生间里找你,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呢!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咱就在这儿耗一夜!”
“哥,嫂子,我先回屋了,你们好好说,都别生气啊。”小娟一看势头不对,急忙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姚静气的绯红的脸,杜斌也知道这段时间她肚子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没处发泄。这也难怪,孙萍自杀了,孩子也流产了,加上自己的母亲高佩君上次来也没给她好脸色,自己今天又不辞而别,这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换做是自己,估计早就憋不住了。
“好了姚静,我知道今天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杜斌走到姚静的跟前说,“咱上楼吧,一会儿我跟你说。”
姚静瞪了杜斌一眼,从沙发上站起来,跺着脚往楼上走去。
回到卧室之后,当杜斌把自己晚上的经历跟姚静说过之后,姚静也傻了。
“你说的这都是真的?”姚静张着嘴看着杜斌。
“是的,都是真的。”杜斌叹了口气说,“要不是刚才你逼我那么紧,我真的不想告诉你这些。”
“这怎么可能,也太离奇了吧。”姚静瞪着那双大眼睛,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是有些不可思议。”杜斌看了姚静一眼说,“可这就是事实,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比你现在面对的还要残酷。”
“那我妈写的那封遗书呢?”姚静问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我妈临死前怎么可能连一个字也不留给我呢?”
“我怕你看到,所以放到学校我的办公室了。”
“那你明天给我拿回来。”姚静哽咽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好吧。”杜斌点了点头说,“现在你的身世都清楚了,下一步就是解决我自己的问题了。”
第二天,杜斌向学校请了假,然后给张国栋打了个电话。
“我也正要找你。”张国栋在电话里说,“你早上吃饭了吗?”
“还没有。”杜斌被张国栋的话问的一头雾水。
“那你现在就过来,我请你吃早茶。”
跟张国栋分手之后,杜斌直接来到了学校。
他打开抽屉,拿出了孙萍的那封遗书,放进了兜里。
由于自己带头搞的那个项目,学校催的紧,杜斌在下午六点的时候,给姚静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还要加班,不回家吃饭了。
杜斌刚放下电话,便接到了大姑杜文英打来的电话。
“小斌,有件事我考虑了几天,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杜文英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犹豫。
一二三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大姑。”杜斌感觉出了大姑的欲言又止。
“是这样的。”杜文英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妈前几天来我这儿了。”
“我妈?”杜斌问道,“她去找你干什么?”
“刚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她都有三四年没回来过了。”杜文英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来向我打听刘秀玉的情况。”
“我妈打听刘秀玉干什么?”
“她问我知不知道刘秀玉的坟在哪儿。”杜文英说道,“我也觉得纳闷,问她打听这干什么,你妈说刘秀玉的死,多多少少跟你爸和她都有点关系,虽然当初是刘秀玉自己失足摔死的,可她说她一直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想去刘秀玉的坟上祭奠一下,她说同时也是代表你爸爸,希望刘秀玉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都过去三十年了,刘秀玉早就安息了。”杜斌说到这里,心里不知为什么,猛的颤了一下,“以我妈的为人,她怎么可能信这些?”
“你妈说,不管怎么样,去祭奠一下,自己心里会好受些,也算是给你爸一个交代。”
“给我爸一个交代?”杜斌不解的问,“给我爸交代什么?刘秀玉是自己摔死的,跟我爸又没什么关系,有必要这样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杜文英说,“反正你妈是这样说的,她还叮嘱我,不让我跟你说,可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杜文英说到这儿又接着说道,“小斌啊,你可别去问你妈,她要是知道是我告诉你的,肯定该埋怨我了。”
“放心吧大姑,我不会出卖你的。”杜斌说完,又问了一下大姑和姑父近来的情况,当得知一切正常时,杜斌才放下了电话。
晚饭的时候,杜斌在学校的食堂简单的吃了点之后,便来到了实验室。
跟随他搞项目的几个同学不久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实验室。
“蒋丹妮呢?”杜斌问其中一个学生,“她怎么没来?”
“刚才我见她在操场打篮球来着。”一个男生回答道,“吃饭的时候也没看到她,估计这段时间正减肥呢。”
几个同学笑了起来。
“谁下去一趟,去喊她一下。”杜斌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学生。
“不用喊了,我来了。”随着话音,蒋丹妮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
“对不起杜老师,我来晚了。”
杜斌看到蒋丹妮手里捧着个篮球,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一些未来得及擦掉的汗珠。
“没关系,把篮球放到门口,快去洗一洗。”杜斌冲着蒋丹妮笑了笑说,“减肥也不能不吃饭啊!”
“嘿嘿。”蒋丹妮笑了一下,把篮球放在了门口。
杜斌和学生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半,杜斌看了一下表说:“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的工作已接近了尾声,明天应该就可以结束了,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好呀!”几个同学鼓掌说,“杜老师,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放心吧,一顿饭而已,老师还是请得起的。”
几个学生收拾了一下,纷纷离开了实验室。
杜斌把实验室的门关好之后,回到了14层的办公室。
一二四
当杜斌把实验报告写完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夜里的11点50分。
杜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当他刚走到窗前,准备眺望远处的万家灯火时,突然听到门外出来了一阵砰砰的声音。
这种篮球接触地面所发出的声音对杜斌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但杜斌却没有了以往的紧张。他回过身,看到一只篮球正在办公室的门口旋转着。
“林丹,是你吗?”当说完这句话,杜斌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句话来,这要是让了解内情的同事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是我杜老师。”蒋丹妮出现在了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对于蒋丹妮的突然出现,杜斌是感到意外的。对于之前蒋丹妮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他并不是一点没听见去。只是这个年轻女孩的行为的确让他觉得有些费解。
“杜老师,刚才我好像听见你在叫一个人名字。”蒋丹妮并没有回到杜斌的话,而是反问道,“杜老师,林丹是谁?”
杜斌被蒋丹妮的话问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是我以前的一个学生。”杜斌顺口胡诌道。
“是同学还是学生?”蒋丹妮目不转睛的看着杜斌。
“你……”杜斌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蒋丹妮同学,你究竟想说什么?”
“别紧张杜老师。”蒋丹妮轻轻的笑了笑说,“我也是听咱学校的老师说的,你以前上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叫林丹,后来死了。”
“谁,是谁告诉你的。”杜斌突然激动起来,看着蒋丹妮说,“告诉我,是哪个老师跟你说的?”
杜斌的样子似乎是吓到了蒋丹妮,蒋丹妮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说:“杜老师,你的样子好吓人。”
听了蒋丹妮的话,杜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哦,对不起丹妮,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害怕,快进来坐吧。”
蒋丹妮又看了看杜斌,犹豫了一下,才警惕的走进了办公室。
等蒋丹妮坐下来之后,杜斌给蒋丹妮倒了杯水,然后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现在可以告诉老师,是谁跟你说的关于林丹的事了吧。”
“我不能说。”蒋丹妮摇了摇头说,“我答应过那个老师,绝不出卖他。”
“还挺仗义。”看着蒋丹妮认真的样子,杜斌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杜斌说道,“我也不想你做叛徒。”
“嘿嘿。”蒋丹妮笑了起来,“谢谢杜老师的理解。”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这么晚了来我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蒋丹妮喝了口水,想了一下突然问道:“杜老师,现在几点了?”
杜斌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表说:“差两分钟12点。”
“哦。”蒋丹妮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该走了,这个篮球给你,记得拿好它,如果有人从后面叫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拿着这个篮球,你就不会有事的。”蒋丹妮说完,不容杜斌反应,把篮球往杜斌手里一塞,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等一下蒋丹妮。”杜斌抱着篮球追到门口,可是已经没有了蒋丹妮的身影。
一二五
杜斌在办公室门口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屋里。杜斌看了看手里的篮球,跟普通的篮球并没有什么区别,分量也正常,不像自己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篮球那么轻。
杜斌把篮球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然后把桌子上的材料收拾了一下。当他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踢到了地上的那个篮球。
篮球径直滚向了门外,杜斌刚想去追,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杜老师,你在吗?”
杜斌以为又是蒋丹妮回来了,刚想答应,突然觉得声音有些不对,不像是蒋丹妮的声音。
杜斌停住了脚步,眼瞅着篮球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朝着走廊的一侧滚去。
杜斌屏住了呼吸,身子开始微微的抖动起来。
“杜老师。”外面的那个声音又再次传来,“你的篮球跑了,你怎么不捡啊!”
杜斌慢慢的走到门口,微微的探出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偷偷看去。
杜斌看到,那只篮球旋转着,正好停在电梯的门口,而电梯门此刻也竟然开着,从电梯里透出的灯光,投射到走廊的花岗岩地板上,反射出幽幽的白色冷光。
走廊里没有人,而就在这个时候,从电梯里再次传来了女孩的声音:“杜老师,太晚了,你该回家了,电梯在等着呢。”
杜斌紧紧的盯着电梯的门口,真担心里面的人会突然走出来。但过了一会儿,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而那只篮球,也已经不转了,安静的停在电梯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