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杜斌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福贤花园。当汽车刚拐进小区前的那条土路时,杜斌马上就认了出来,正是那天晚上自己来过的那个小区。
“福贤花园。”张国栋抬起头看了看小区门口上方写的那几个大字,扭头对杜斌说道,“你那天告诉我,是叫富泉花园。而这个叫福贤花园,应该是你当时听错了。”
“嗯,是的。”杜斌点了点头说,“这两个小区的名字太接近了,加上那天那个女人又有很重的口音,所以就把福贤听成了富泉。”
张国栋让杜斌辨认那天究竟是从哪栋楼里出来的,可杜斌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了。
经过一番颇费周折的打听,最后终于找到了黄珊珊的家。当几个人来到黄珊珊的家门口时,无论怎么敲门按门铃,可里面始终没有动静。
“估计是出门了。”张国栋回头对其他人说道,“都去楼下守着,只要那个跟黄珊珊长的一样的女孩一出现,我们就把她控制住。
张国栋几个人,在车里啃着面包,一直等到夜里11点多,仍然没有见到那个跟黄珊珊长的一样的女孩出现。
“张队长,不行回去吧。“杜斌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心里还一直担心着家里,姚静刚刚好了一点,怕再出什么事。
“再等等。”张国栋蜷缩在车座上,不住的抽着烟。
张国栋几个人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依然一无所获。后来又连续守了三天,仍然没见到杜斌所说的那个女孩。最后经过申请,张国栋带人强行打开了黄珊珊的家。
当一行人进去之后才发现,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连一件家具也没有。
“这怎么回事?”看着屋子里空无一物,杜斌也傻了眼。
“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提前搬走了。”张国栋在屋子里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说,“看来线索断了。”
“这是什么?”这时突然有人从门后取下一件东西。
杜斌和张国栋同时转过身看去,只见一名警官手里正拿着一个布人。杜斌一眼就认出,正是那天他离开这里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布人。
张国栋拿过布人看了看,见上面扎着很多的针。他扭头看了看杜斌,问道:“你上次来这里,见到过这样东西吗?”
“是的,我见到了。”杜斌点了点头说,“而且,我在我父亲的坟上,也曾两次见到过这样的布人。”
“哦!是吗?”张国栋有些吃惊的说道,“这布人究竟代表什么呢?”
“还能代表什么,肯定是代表某个人。”杜斌想了想说,“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张国栋拿着布娃娃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去过刘秀玉家了?”在返回的路上,杜斌问张国栋。
“是的。”张国栋点了点头说,“时间过去的太久,她的父母也早已经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弟弟和弟媳在。根本没了解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杜斌在快到家的时候,收到了姚静的短信,说带着保姆去她妈家里收拾东西了。
傍晚时分,姚静带着小娟回到了家里。吃过晚饭,姚静把杜斌拽进了卧室。看着姚静一脸的神秘兮兮的样子,杜斌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怎么搞的那么神秘?”
姚静关上了门,对杜斌说道:“今天我带着小娟去我妈家收拾东西,可当我进屋之后,发现所有的家具上都一尘不染,就像是刚刚擦过的一样。你也知道,自从出事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即便窗户关的再严,桌子和柜子上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灰尘。
“后来,当我走进我妈的卧室的时候,发现在我妈床头上放着的那张她的单人照片,相框上的玻璃不知被什么东西打碎了。我记得上次从我妈家出来的时候,那个相框还好好的。你说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一三
“而且当我和小娟出门的时候,对面的邻居李阿姨告诉我,前天晚上有一个女人曾去过我妈家,在门外站了好久。因为我妈自杀这件事,邻居们都听说了,所以李阿姨只是从她家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看,也没敢出去告诉那女人我妈已经不在了。”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杜斌急忙问道。
“李阿姨说她也没看清。”姚静说道,“因为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而外面那个女人又是很安静的在门口站着,没敲门,甚至连门铃都没按。所以,走廊里很黑,李阿姨说她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而且那女人还是背对着她站的。”
“你在你妈家找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啊。”姚静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杜斌说,“我只是去收拾一下我妈的遗物,并没有想去找什么。况且我妈已经去世了,那房子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我想过段时间把房子卖了。”
“那你最好等等再卖。”
“为什么?”
“因为你妈刚去世,邻居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杜斌看了一眼姚静说,“按民间的说法,你妈的房子,现在就是所谓的凶宅。你现在卖,一定没人买,即使有胆大不在乎的愿意买,估计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关于林丹尸体出现的问题,杜斌后来又向实验师老刘打听过,但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虽然也找了很多的专家,可是谁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最后学院决定,把林丹的尸体取出,火化后妥善安葬。
林丹从小父母双亡,目前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仍在老家生活。当杜斌抱着林丹的骨灰来到林丹家的时候,家里早就没人了。
经打听才知道,林丹的奶奶几年前就瘫痪了,目前住在乡敬老院。杜斌又来到敬老院,见到了林丹的奶奶。
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当听完杜斌的讲述之后,哭的像个孩子。当初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林丹的奶奶才答应把林丹的尸体捐献给学校的。可如今再次提及此事,又触及到了老人的伤心处。
与老人分别之时,杜斌把两千元钱塞到了老人的手中。老人死活不肯收:“孩子,我都这把年岁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呢?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希望在我死后,你能每年去丫头的坟前祭奠一下。”
“我们家丫头是个苦命的孩子”老人泪眼婆娑的看着杜斌说,“她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曾向我提起过一个男孩,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孩子,我想,丫头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我答应你奶奶,我每年都会来祭奠丫头的。”
“相信我孩子。”老人拉着杜斌的手说道,“丫头真的会保佑你的。在你来的头几天,我还梦到过丫头。她说她是那个男孩的守护天使,她要转世投胎,守在那个男孩身边。”
“我相信。”杜斌紧紧地握住老人的手,目光坚定。
对于老人所说的这番话,杜斌是相信的,无论林丹的在天之灵是否真的能守护自己,至少从自己当年与林丹的感情方面来讲,林丹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好的。
把林丹的骨灰安放好之后,杜斌便踏上了返回东州的路。在回去的路上,杜斌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着自己似的。他左顾右盼,却始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在大约晚上九点,杜斌终于到了自家的楼下。他走进电梯,摁下了15。之后,电梯门关闭,电梯开始缓缓的向上运行。
电梯在13层停了下来,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杜斌又再次看到了那个脸上敷面膜的女人。
杜斌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每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女人的脸上总是贴着面膜,而今天又是这样。
还有一点让杜斌不解,电梯是在向上运行,而为什么会在13层停下?如果女人是要下楼的话,那么应该按向下的按键。而电梯在向上运行的时候,是不会因为外面按了向下的按键而停下来的,只能是到达15层之后,在返回的时候才会停在13层。
一一四
如果按电梯的运行模式来说,那么,女人肯定是按了向上的按键。但她去上面找谁呢?15层只有两户,而除了杜斌家之外,另外那套房子至今还空着,根本没人入住。
女人在电梯外看到杜斌之后,似乎是愣了一下。
杜斌这次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于是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说道:“请进来吧。”
“不,我按错键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是要下去的。”
“那好吧。”杜斌冲着女人微微一笑,伸手摁了一下关门的按键。
电梯门缓缓的关闭了,当电梯到达15层之后,杜斌并没有下电梯,而是重新摁了一下关门的按键。
电梯重新在13层停了下来。当电梯门打开后,杜斌看到那女人正站在电梯的门口。
“请进吧,您不是要下去吗?”杜斌往旁边让了让。
女人站在原地没动,而是一直往电梯里瞅。
“您请进来吧。”杜斌再次说道,“不然您还要再等上会儿。”
“你、你怎么没下电梯?”女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忘了件事,还得下去一趟。”杜斌笑了一下说,“怎么,您不准备下去了吗?”
“我、我也忘了点东西,你先下吧。”女人说完,突然向自己家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往杜斌这边看,就好像怕杜斌追过来似的。
杜斌乘电梯下到一楼,然后又按了13,电梯门关闭,接着向上运行。
电梯到达13层,杜斌走出了电梯。
杜斌来到那个女人家的门前,摁了一下门铃。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来开门。于是他又连续按了几次,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请开门好吗?”杜斌用手敲了敲门。
里面依然是悄无声息,当杜斌准备再敲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开门声,他扭头一看,见一个老太太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别敲了年轻人。”老太太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杜斌说,“你即便把门敲破,也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为什么?”杜斌不解的看着对方问道,“我刚才还看到这家的女主人呢。”
“女主人?”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松弛的上眼睑猛烈的抖了几下,干瘪的嘴唇咧了咧说道,“小伙子,你不是在说梦话吧。打我搬到这儿,就从来没见过对面屋子里有人。”
老太太的话,让杜斌浑身打了个冷战。
“我真的见到过,我爱人还跟这家的女人说过话呢。”杜斌有些不甘心的说,“那女人脸上总是贴着一张面膜,你确定真的没看见过?”
“我在这住了这么久了,我即使再老眼昏花,也不可能看不见大活人!”老太太翻了翻眼皮,瞪了杜斌一眼说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神经病。”
老太太说完,转身走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杜斌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味来。
杜斌回到家里,小娟正在客厅看电视。
“你嫂子呢?”
“在楼上卧室呢。”小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我看嫂子心情不太好,哥你上去看看吧。”
一一五
杜斌来到楼上,见姚静正坐在床上耷拉着脸,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胡乱翻着。
“怎么了姚静?”杜斌走过去问道。
姚静抬起眼看了看杜斌说:“你妈今天来过了,她跟你说了吗?”
“没有。”杜斌摇了摇头说,“她来干什么?”
“她说来看看。”姚静说,“你妈在咱家转了一圈儿,脸上的表情很怪,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她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姚静把杂志放到一边说,“她就没跟我说几句话,反倒是跟小娟说了一会儿,说的什么我也不知道。”
姚静说到这儿,忽然在床上正了正身子,看着杜斌说,“我哪儿得罪她了?她看我的眼神怎么那样,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我不就是流产了吗?可也不是我的错啊!”
杜斌看了姚静一眼没说话。
姚静这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下来,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问你杜斌。”姚静小声说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妈在保胎药里放了那种堕胎药的?还有,你跟我分析分析,我妈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斌看了一眼姚静说道:“上次我去给我爸上坟,又遇到了那个老头。”
“哪个老头?”
“就是上次咱俩一起遇到的那个老头。”杜斌说,“他不是还给咱俩写了四句诗吗?”
“哦。”姚静想起来了,“那你又见到他,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他指着土坡上的芫花树,对我又说了四句话。”
“什么话?”
看着姚静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杜斌便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跟姚静说了一遍。
“他怎么就能猜到我妈在保胎药里面放了芫花?”姚静看着杜斌,自言自语道。
“也许那老头就是算命的。”杜斌说道,“一算,就算出来了。”
“胡扯。”姚静瞪了杜斌一眼说,“亏你还是大学副教授呢,居然也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
“那你说那老头是怎么知道的?”杜斌问道。
“我怎么知道。”姚静想了想说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还记得那老头长什么样吗?”
“记得倒是记得,但去哪儿找他啊!”
“既然你两次都在你爸的墓地见到的他,那就还去墓地那儿,说不定哪天就能再遇到他。”
“说的轻巧,也许那老头就是为了给我指点迷津才故意出现在那儿的。”杜斌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觉得他不可能再在那儿出现了。”
“那也不好说。”姚静说道,“去碰碰运气,也许会遇到呢。”
“要去你去,我可没那么多闲时间在那儿转悠。”杜斌边说边打开了卧室的门,“我去刷牙洗脸,今天早点睡吧。”
“那你分析一下,我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姚静在杜斌身后问道。
杜斌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怎么知道,她又没对我说过。”杜斌说完,往卫生间走去。
说也奇怪,自从杜斌从林丹的老家回来之后,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常的状况。而且姚静也很长时间没有梦游了,自己也不再做恶梦了,生活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杜斌觉得,这应该都是林丹在冥冥之中保佑着自己。
一一六
杜斌又多次到13层守候过,但始终没有见到那个脸上贴面膜的女人。
秋意也越来越浓,黄叶开始飘落,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