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鸿翔并没有因为她有些绝望的语气停下来,继续说:“没欠我什么?你别忘了,当时是我在医院安慰哭得肝肠寸断的你,也是我,提供给了你那笔医疗费。最后,我还娶了你。所以,你没有资格给我脸色看,你也没有资格为了其他任何人对着我吼。明白吗?”说完,还拍了拍她苍白的小脸。
夏小沐厌恶地别过脸,“廖鸿翔,你不用把你自己说得像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那样高尚。就算我当年是卖给了你,一年就算是三万,五年也已经十五万,还清了。你不用特意提醒我有资格做这个没资格做那个的,五年来,我一直都把我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我也一直都遵守当初的协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很清楚。我没有义务为你生孩子,所以,你没资格指责我。”
廖鸿翔冷哼一声,“谁跟你说你一年值三万块钱?这是你自己给你自己定的价吗?想什么哪,你真以为你自己这么值钱?你搞搞清楚,你的价格,应该由我来定,也只有我有资格来定。在我眼里,你根本就没有值钱过,你现在不值钱,以后也不会升值。所以,这笔买卖,是我做过的最亏本的一桩买卖,你从来没有还清过,你也没有还清的那一天。你最好,还是乖乖地,不要总是试图挑战我的忍耐。我的耐心,也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廖鸿翔说得顺其自然,脸上似蒙着一层冷冷的青霜,看得夏小沐不寒而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就像大庭广众之下的一记响亮耳光,严重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如果语言可以杀人的话,夏小沐估计自己已经在他这些伤人的话里死好几回了。
好冷。从内到外,冷入骨血。
夏小沐的眼眸一点点地黯了下去,眼里写满了落寞。也许是因为对现实死了心,才要去虚拟的幻想里汲取些温暖,她曾经幻想着也许有一天他会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可是她此刻才知道她错了,他从来对她都是那么不屑一顾。
可是就是受了伤,她也不会让他看得见她的心痛和狼狈,她更不会让他看见她卑微的伤口。
她死命地咬了咬唇角,淡淡地说:“廖鸿翔,我知道你不稀罕我,我也不会无聊到去挑战你那不可一世的忍耐,既然我都已经坚持了五年,我就不会害怕还需要再忍耐几年。你不用那么看不起我,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这笔买卖会亏本。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把钱还给你,连本带利,不会欠你一分钱。”
那一刻,她的脸,静静地写着忧伤,和隐藏的倔强。那是一种会让男人心痛的表情。廖鸿翔不是看不见,却逼着自己转过脸去,冷冷地说:“连本带利?一分不欠?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夏小沐极度绝望之后,反倒镇定了,转身坐到沙发上,“你可以说出一个金额,看我知不知道是什么概念。”
“五年前的十五万,要是用来投资,到今天至少也可以赚个一百万了吧。你觉得一百万对你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你确定你真的清楚这是个什么概念?”
夏小沐抬起头,看着廖鸿翔,说:“一百万是吗?好!我知道了。”
廖鸿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恶毒的话去伤害她。他心里明明不想这么伤害她的,即使他知道她打掉了他的孩子,他也不忍心这么伤害她。可是事实上,他已经伤害了,狠狠地。
夏小沐忍着每一步都如走在刀尖上般的痛疼,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她说:“请容许我再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会自己走。”
“走?”廖鸿翔一惊,问:“你要去哪里?你要和我分居吗?”
夏小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走了上去。
廖鸿翔不知道,夏小沐的心,已像正在死亡的仙人掌上的刺,根根刺都不再尖锐,它们和她的心一样,在渐渐萎缩。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已无心再争。
廖鸿翔的心里,也在疼,也在痛。可是他只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能为力。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想要的最平凡最普通的幸福,恰恰是最不容易得到的。只是经过了流光溢彩的声色犬马生活,他想要安定的心,今后要如何应对漫漫韶华?
这一觉,夏小沐睡得极长。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吴妈见她下楼,赶紧为她准备好饭菜。
夏小沐叫住吴妈,“吴妈,以后你不用再为我准备饭菜了,我今天下午就会离开这里。”
“为什么?”吴妈吃了一惊,“难道,是因为你和廖先生吵架?昨晚,我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你们在争执什么,可是,你怎么能离开这里呢?特别是这个时候。”
夏小沐环视了一下房子,有些悲凉,说:“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能离开的。”
吴妈赶紧说:“廖夫人早上刚来电话,说她要搬过来这里和你们一起住。你要是这时候走了,廖夫人问起怎么办?”
这倒是夏小沐没有想到的。
廖鸿飞和舒薇薇刚发生车祸,她和廖鸿翔的关系,现在还不能让婆婆知道。不然,这个家,就真的完全乱套了。
夏小沐想了想,说:“那好,我暂时不搬了。可是吴妈,你看到的那张医院化验单子,并不是我的,所以,这事你就当从来没发生过,更不要跟我婆婆提起,好吗?”
“啊?不是你的?”
夏小沐点点头。
“哎,好吧。我什么也不知道。”吴妈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夏小沐吃完东西,上楼开始给主任和刚哥打电话。她决定拍广告,也答应了刚哥做演唱会嘉宾的要求。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她要得到非常合理的酬劳。
往后的几日,廖鸿翔都没有回家。赵锡娟忙着往医院跑,也没有立刻搬过来住。
夏小沐索性搬到赵金秋那里住了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