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听君上前请罪,武帝挥了挥手,“随朕进来。”
返身,又冷声问一旁内侍,“此刻火势如何?”
内侍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幸得发现及时,只烧了微末,此刻火头已灭。”
武帝拂袖冷哼一声,“传令下去,仔细给朕查,朕必要生擒纵火之人,让他生不如死!”
声落,武帝大步进了未央宫。
云奕还等在里面,见到显然身受重伤的下凡听君,眼中一时惊疑。
武帝看向他,“朕今日还有要事处理,南诏太子改日再来吧。”
云奕没有多说,微微行了行礼,便退了开去。
从下凡听君两人身旁经过时,云奕目光打量寻味。
待大殿闲杂人等全部退下,下凡听君两人跪落在地,“奴才该死。”
武帝看着身受重伤的下凡,目光不悦,“朕派了你两人同时过去,竟也拦不住那人吗?朕不信,短短二十年间,他的修为竟能到得这般境界,连你两人联手也不是他对手。”
下凡凝重道:“皇上,似乎不是那个人。”
武帝惊讶,“你说什么,不是慕离?”
“今日初时现身那人修为虽高,却不过与二十年前的慕离不相上下,若是慕离,二十年的时间,他绝不仅仅如此。奴才二人乃是被其后出现那人所伤……”
武帝双目微眯,“你是说,今日来了两人?”
下凡点头,“是,其后出现那人,修为上比第一人高出一筹,最重要的是,他对奴才二人内功身法似乎极为了解,竟不惜自伤也要速战速决,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才是皇上真正要等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武帝紧声问。
“但是年纪似乎不对。”下凡眼见武帝脸色发青,却不得不坦言。
果然,下凡话刚刚落下,只见得武帝拍案而起,“真是笑话!若这两个人都不是慕离,那还有谁?你是要告诉朕,朕设下天罗地网要杀慕离,结果他甚至还未现身,你二人便被两个来路不明的小辈伤成了这个模样!你是要告诉朕,朕大周果然没人了吗?”
“奴才不敢!”
“皇上息怒!”
龙颜之怒,天威难测,下凡听君两人连忙匍匐在地请罪。
武帝恨恨视着地上若蝼蚁之人,拳头狠狠捏紧。慕离,朕果真不能奈你何吗?
倾仪、苏瑜、慕离……歃血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昔日三个男子,曾经都是顶天立地壮志凌云。而今,倾仪亲手葬送一国,或许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不见天日;苏瑜却是步步青云,贵为九五至尊。
只剩你一人了,慕离,你藏在何处?
朕卧榻之畔,岂容你酣睡?
武帝沉黑的眼中风起云涌,饱含戾气。良久,他问:“今日那两个人,与他可有渊源?”
下凡与听君两人对视一眼,下凡谨慎道:“身法上,第一人与慕离必定渊源甚深;第二人……皇上恕罪,奴才着实看不出来。”
武帝怒极拂袖,将桌案上一堆奏折带起,噼里啪啦落到地上。
顿了顿,武帝又冷声问:“那丫头呢?若是连她也被救走,朕必要让叶非自刎谢罪不可!”
下凡连忙道:“那丫头还在,奴才这就去将她带来。”
武帝冷哼一声,下凡起身退出殿外。
武帝望向听君,“你怎么看?”
听君与下凡五官上虽相似,然而眼神却要清冷几分,此刻面无表情地说:“第一人九成是慕离的徒弟;而第二人,十成是奴才认识的人,或许还是皇上身边的人。”
武帝闻言,抬了抬眉毛。听君这人素来言简意赅,但他的话,一旦说了出来,便是八九不离十。
听了听君的判断,武帝烦乱的心思这才稍微好了些,他沉吟问:“若是朕身边之人,你可有办法将他找出?”
“他中了奴才的毒,这毒是奴才与下凡修习四十年所成,中毒者轻则成为废人,重则性命不保。天下间除了我们二人,不会有第三人可以解,倒是可以从这里入手。”
武帝默了默,眸光微敛,半晌,道:“好,你先退下,待朕命令行事。”
听君拜了拜,这才退下。
下凡不久便带了忆昔进来,忆昔身受重伤,却一直沉默着,见了武帝也不跪,下凡往她腿上踢了一脚,忆昔被踢得跪在了武帝脚下。
武帝朝下凡挥了挥手,下凡退下。
武帝凝目望向忆昔,此刻脸上已丝毫不见戾气,他仔细看着忆昔,良久方才出声,“其实朕不懂她为何要收养你,你的模样与她的女儿一点都不像。”
忆昔垂眸望着地面,轻嘲一笑,“奴婢自然不及公主万分之一,不过是姑姑心善罢了。”
“心善?”武帝嗓音里含着笑意,却不是真切的笑,“她让你在不见天日的冷宫里陪伴了她十多年,离开时却没有想着带你一起走,你也觉得她心善?其实算起来,朕才是你的恩人,若不是朕将倾仪取而代之,逼宫那一夜让你逃了出去,你恐怕至今仍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更遑论昨夜胆大得混入宫廷,来刺杀朕。”
忆昔目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