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弦,我想听的时候你再说给我听,好吗?”
苏墨弦眼中原本下一刻就要溢出来的柔情刹那凝滞下去,一双眼睛里再次只剩下无尽的沉黑色,如同化不开的墨。
倾城只当他的沉默是答应了,便要放开他。
刚刚松了手,腰上却忽地重重一紧,苏墨弦用力扣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按回自己怀中,用力之大,近乎带着狠意。
倾城的腰上尽是他手心里的炙热的感觉,脸贴着他胸口的地方有些疼。
苏墨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根,嗓音带着克制的绝望,“好,你想听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什么都说给你听。”
倾城的唇角翘了翘,没说话。
这几日,苏墨弦一直顾及着她,不知是顾及她的身还是她的心,他会抱着她缠绵亲密,也毫不介意让她感觉到他的沉迷和无法克制,但到底最后一步,他坚守住了。
然而此刻,倾城从他的眼睛里看懂,今夜,他不想就这么结束。
倾城静静凝着他,而后,轻轻抬起身子,用力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这是一个默许的动作。
然而,男人有力而蓄势待发的身体却是几不可察的僵硬,而后,身体里的热情渐渐散去。
半晌,他轻轻将她放开,如同过去几日一般,最后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他哑声道:“睡吧。”
倾城红着脸,藕臂环过他的腰,头亲昵枕在他的怀中,轻轻闭上眼。
苏墨弦静静凝着她,眼中的情绪全掩藏在无尽的墨色里。
两人就这么相拥躺着,似最深情相爱的爱人,缱绻夜中,肌肤相亲,缠绵悱恻。
不久,倾城便睡了过去,她睡着的时候,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紧得似乎生怕将他放松了丝毫似的。
苏墨弦却无比清醒,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眉眼,与他动作的眷恋和温柔全然不同,此刻,他的眼底全是无尽的落寞和绝望。
过了好久好久,似乎他终于将她碰触够了,他的唇角浅浅弯了弯。他覆掌到她的手上,想要将她的手分开。
她睡梦中似乎也极为警觉,他一碰触到她,她便更用力地抱紧他。
看起来似乎是深情万千,苏墨弦此刻却如被万箭穿心。
他一寸寸的试探,又用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安抚她的手,不过小小一个让她放手的动作,他竟足足做了一个时辰之久。
终于,他将她用力缠着的手松开了,没有惊动熟睡的她丝毫。
此时的她还保持着惯有的动作,双手软哒哒的落在他的腰上。
苏墨弦只觉心口一阵阵的剧痛上来,分明没有受伤,他却不知那种蚀骨的痛是从哪里来的。他又这么静静凝了她许久,终于,他眼中掠过残忍,那是对自己的残忍,残忍中带着对痛苦的了悟。
他缓缓俯下身,去寻她的唇。
他的气息刚刚靠近,便见睡梦中的倾城无意识地皱了皱眉,虽然极为轻浅,几不可察。然而他一直注视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更重要的是,他太了解她了。
他的吻眼见就要落在她的唇上,她终于重重皱了皱眉,而后,忽然翻了个身,便躲到了墙角的位置。
她只将自己凉薄的背影留给他。
苏墨弦抬手,大掌掩去大半张脸,也掩住了眼睛里所有的情绪。
倾城第二日醒来时,苏墨弦已不在床上。
她猛然惊坐而起,眼底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
这几日,她醒来时,苏墨弦必定还在床上。他不去上朝,之前遇刺,腿上的伤倒是个好理由。
而更重要的是,一如苏墨弦之前似无奈似得意地对她说的那般,“你抱太紧,我怎么起床?”
彼时,她只是垂着头,羞羞怯怯地笑。
那么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倾城连忙下床,她一身中衣,满头青丝,白衣黑发,仍旧还是那倾城的姿色。
房间里没有苏墨弦,这时,忆昔的声音却从外面传来,“公主起身了?奴婢打了水,可是现在进来伺候?”
倾城抿了抿唇,淡淡应了一声,“进来吧。”
忆昔伺候了倾城洗漱,之后便尽心地为她更衣梳妆。倾城坐在梳妆台前,轻轻阖着眸子。
眼前是明晃晃的铜镜,苏墨弦原本要将这东西撤走,是倾城将他阻拦了,任它就这么放在这里。只是她坐在这东西面前的时候,却也多半阖着眸子,不过偶尔还是会睁眼看两眼。
她似乎在努力地适应和接受,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是极好,仿佛她真的在学着慢慢放下。
忆昔一面梳妆,一面和她说起了过去冷宫中的趣事。温柔娴静的姑姑,秀外慧中又无所不知,真是个让人着迷的女子。
倾城淡淡将她打断,问:“王爷呢?”
其实这是她最在意的事,往日他都会陪着她,怎么今天不在?
昨晚她怎么就放手了呢?
真是坏事。
忆昔道:“王爷看起来似乎有要事,天没亮就去了药房呢。”
“药房?”倾城眸光微动。